萨摩藩的使者在琉球国王尚泰的连番质问下,羞愤离去,双方的谈判破裂。
中午,萨摩藩的50门岸防炮先发制人,淮海军没有想到萨摩藩使用的岸防炮竟然是进口的新式岸防炮,射击的距离都赶上了淮海军水师的舰炮。
之前,制定作战计划时,针对萨摩藩炮台制定的计划是参照江户湾的幕府炮台的火炮参数。
日本人的这一波炮击确实让淮海军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淮海军很快反应过来,淮海军十几艘战舰上面近300门火炮同时发射。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很快就让萨摩藩的炮台哑火了。
随后淮海军开始延伸炮击,攻击萨摩藩的鹿儿岛城还有萨摩藩停靠在港口的几艘蒸汽船。紧接着时岛津家的近代工厂区集成馆。
在淮海军的炮击中,岛津家失去了自己的炮台、集成馆还有所有的船只。岛津齐彬只能让出鹿儿岛城将部队撤往内陆,准备在陆上同淮海军决战。
不过淮海军海军也承受了不小的损失,有一艘巡洋舰在炮台的轰击中,不幸被打成重伤,同时还有包括一名副舰长在内23名水军官兵伤亡。无奈之下,刘大海只能让这艘巡洋舰暂时撤出战斗。
像岛津齐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就这样认输的。
下午时分,淮海军第四师在鹿儿岛港口登陆,在舰炮的掩护下,迅速占领了鹿儿岛城,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样的抵抗。岛津齐彬撤得很彻底,不过好在他没有一把火将鹿儿岛城烧掉,这里毕竟是岛津家住了几百年的地方。
为了预防有诈,淮海军并没有在鹿儿岛城中停留,而是直接追着萨摩藩的军队杀去。
萨摩藩的六七万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隐藏,于是双方在鹿儿岛北边的高千穗牧场对上了。
淮海军一方是第四师的大部分兵力,除了在琉球伤亡以及留守琉球的一千人外,此次登陆的一共有第四师的6000人,以及从江户赶来助战的丁力手下陆战团2000人,总兵力达到了8000人,并且拥有一个完整的炮团。
炮团的弹药非常充足,因为他们在那霸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
岛津齐彬现在手中征募的军队都是日本的旧式军队,他的新军全部都在琉球消耗一空。
但是,整个六七万人老式军队中还是有五六千的火枪手。使用日本人所谓的铁炮,也就是老式的前装滑膛枪。
岛津齐彬的计划是先用步兵冲击淮海军的本镇,火枪兵紧随步兵之后。用普通步兵的伤亡将火枪兵带到射程之内。
双方还没接触,炮战就开始了,淮海军的火炮射程具有很大的优势,尤其是在这种开阔地上。
岛津齐彬之所以要选择这座牧场作为战场,也是出于无奈。他手下的兵力太多,不在这种开阔的牧场上根本就施展不开。
“藩主,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桦山将军和西乡将军都已经玉碎了。”大营之中大久保利通报告道。
“他们是求仁得仁!”西乡闭了一下眼睛,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轰轰轰……”密集的炮火声响起。首先被炸毁的是萨摩军队摆放在大军前方的一排老式火炮。这些火炮还没来得及唱响就已经被炸的七零八落。炮兵阵地上的炮手们四处逃窜。
“命令大军进攻吧,对面的清国人使用的是新式火炮,没想到射程这么远。再不进攻就只能逃跑了。”岛津对周围的将领说道。他正在对这些人做最后的部署安排。
本来岛津看到淮海军的炮个头那么小,还以为是那种小口径的火炮。从块头上来看,己方的火炮要大的多。
凭借着火炮的优势,萨摩军说不定可以重创淮海军的火枪队,打掉淮海军的炮兵阵地。
日本人的本阵终于缓缓地动了起来,位于右翼的是三藩联军的一万五千人,中军是在萨摩藩征募的四万人,左翼是在九州岛上其他地方征募的武士、足轻队。
面对淮海军的火力优势,岛津齐彬只能够让全军出击,毕其功于一役。
“这个场景拍下来可以起个名字叫《最后的武士》了。”董书恒看着这波澜壮阔的战斗场面,心中暗暗想到。
“轰轰轰……”爆炸声不断地在萨摩军的军阵中响起,每一颗炮弹爆炸开来都像一朵收割生命的死亡之花。
日本人本阵的一千多骑兵最先杀了出来,他们大多是武士出身,身上穿着厚厚的盔甲。这些人手中拿着长枪,指着前方,义无反顾地向淮海句的本阵冲击。
骑兵的阵型中,不断地传出士兵的惨叫,以及战马嘶鸣。每一次炮弹在身边爆炸,要么将战马掀倒,要么将骑手连人带马炸飞。
用火炮,尤其是爆破弹轰击骑兵的效率是非常的高,因为骑兵人加上战马,受面非常的大,炮兵都不需要刻意地瞄准,就能够一炸一大片。
不过骑兵的速度毕竟很快。一转眼功夫剩余的骑兵就跑进了500范围之内。这个时候配属给步兵的迫击炮也开始发威了。
岛津齐彬,自然不知道天津北边的那场战斗,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部署了。
面对上万骑兵的冲击,淮海军的火力都能够稳稳地封锁住敌人,不让其近身。更何况是是这区区两千人的骑兵呢。
战争有的时候真的很简单,简单到用上几百个字就能写完。
当然这中间要忽略掉那些活生生的生命在临死前的最后挣扎。忽略掉那些士兵们在咽气前希望对家人说的最后一句交代。
如果要是加上这些,那么一场战争就是一本写不完的书。
岛津齐彬双目赤红,他的耳中充斥着淳朴的萨摩武士冲杀时的呐喊声,充斥着淮海军各种火炮的连续射击声,充斥着武士们摔下战马时骨碎筋断的吱嘎声。
这些人都是为了他岛津齐彬一个人的意志而战死,都是因为对岛津齐彬的信任而战死。
这场战斗的惨烈让后世的作家都不愿意详细描述,哪怕是史书中也是一笔带过。
为了能够跟日本人的战阵相匹对,远远地看去,淮海军的战线横向很宽,纵向非常的单薄,就像是一条终点线。
而那些日本士兵就像是一个个参加赛跑的选手,跑在最前面的是骑马的武士,跟在后面的是拿着各种兵器的足轻队。
再后面是列阵前进的火枪兵方阵。
“让炮兵往后面延伸射击,打击他们的火枪方阵。”看到敌人的骑兵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王啸对作战参谋下令道。
很快炮兵调高了炮口,开始往后面延伸射击,不再管前面的漏网之鱼,反正这些人跑进火枪的射程之后,也无法突进来。
当日本人的火枪兵突进到自己射程,终于可以向淮海军射击的时候,原本密集的方阵已经变得稀稀拉拉。
就仿佛一块肥美的羊排,上面的肉被食客们撕掉,只剩下一根根稀疏的肋骨。
不过他们终究是推进到射程之内,这些萨摩的火枪兵举起手中的火枪对着淮海军的阵线上,倾斜出了复仇的子弹。
这也让战场上的淮海军开始出现了伤亡。很难想象,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到现在才出现伤亡。
不过这种对射没有持续多久,以53式步枪的射速,完成对对面的火枪方阵的枪毙工作,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下令全军出击!”王啸对身边的传令兵叫道。
紧接着,冲锋的哨声在阵列中响起。
这个时候,萨摩一方已经接近崩溃,军队中精锐的武士死伤殆尽。
日本的旧军队就是这样,部队的精气神全靠武士支撑。一旦没有武士的约束,那些出身底层平民的足轻队就会溃散成一盘散沙。
“杀……”淮海军的士兵将刺刀装到枪口,然后端着步枪就冲了出去,他们跑起来的时候看似散乱,实则是以班排为单位成建制的冲锋。
“藩主,我们败了,还请您移步。”大久保利通带着一队岛津齐彬的卫队走了过来。
“大久,我是不是错了,因为我的一个决定,让几万人为之丧生,这样值得吗?”岛津齐彬呆愣愣地跪坐在军帐之中,仿佛梦呓一般地说道。
“藩主,此战非战之罪,实在是我们的装备落后对方太多了。大家都尽力了,您也尽力了,这不是您的错。武士们都是为了保卫家园而战。”大久保利通开解到,他真担心藩主会想不开,作出武士的极端行为。
还好,在卫兵的搀扶下,大久保利通还是将岛津齐彬带离了战场,他们一路向东北逃窜,那里还有岛津家的宫崎城。
宫崎城并非是岛津家的核心,而是属于日向国领地,算是萨摩藩的边界。
岛津齐彬的父亲岛津齐兴正幽居在宫崎城。而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岛津忠教也出现在了这里。
这里面要简单说一下这三人之间的纠葛了。
作为长子,岛津齐彬生于江户的萨摩藩藩邸,母亲是被称为“贤夫人”的贤章院周子,周子还亲自养育他长大。
不过齐彬天生就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和他的父亲齐兴存在着隔阂。这里有母亲和父亲关系不慕的因素,也有着齐彬自己随着成长,和曾祖父重豪一样,偏好西洋学说的因素。
以调所广乡主导的齐兴一代的施政历来是以削弱兰学等洋学影响的。这虽然为弥补重豪一代带来的财政赤字起到了重要作用,但随着时代发展,齐彬主动学习西洋的先进科学技术也成为有远见的行动。不过这也促成了萨摩藩主和嫡子间抗争的源泉。
后来岛津齐彬的子嗣相继夭折,齐彬一派就指责是岛津忠教的母亲诅咒的,齐彬的藩士多次袭击忠教的重臣。
后来忠教派主动出击,以密谋暗杀由罗、忠教的罪名拘捕齐彬派重要人物町奉行兼物头近藤隆左卫门、山田清安和船奉行高崎五郎右卫门,并判三人切腹。
接着家老岛津壹岐被谨慎(后切腹),此前过世的二阶堂主计被剥夺士籍身份,更多本属齐彬派的藩士或逃往、或蛰居、或远流,即著名的阿由罗骚动。
岛津齐彬失败逃亡,但是他在日本有着相当的人气,在其他藩主的支持下,最后德川家庆亲自下令,让岛津齐兴隐居,由岛津齐彬继承家督之位。
岛津齐彬和弟弟以及父亲之间的矛盾就这样在幕府的干预下被压下去。齐彬上台之后颇得人心,要是一直这样,直到齐彬死后,齐兴和忠教才会有翻盘的机会。
不过,现在历史发生了变化。与淮海军大战的失败,让齐彬的声望和实力都一落千丈,为齐兴与忠教提供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