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清河街白氏布庄的路途中,再无波折。
到了日暮时分,白贵回到了家中。
家中撩起了火盆。
摆在了门口处。
“你天黑之前没回家,先跨过火盆再回家,以免在外面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娘可就你这一个儿子,万事小心点好。”
白李氏道。。
清明节,鬼门关大开。她可是听说过一些故事,一些阳气不足的男子或者女子在天黑之前没来得及回家,身上沾染了脏东西,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与往常举止不同,邻人疑惑,请了道士或者高僧,才知道是鬼上了身。
而她儿子白富贵尽管是武状元,身材魁梧,气血强健,但凡事小心点为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我跨过火盆再进来。”
白贵点头,卸下行礼,将其从火盆之上扔到了家中,然后一步跨了过去,稳稳的落在了门槛里面。
尽管他知道一般的鬼怪不敢招惹到他的身上,但这点小事,还是随了家人的心意为好,又没有什么坏处。
入了门。
火盆未熄。
“娘前些年听你拜了韩大帅为师,心里高兴。你也别笑话说娘眼底子薄,毕竟那可是韩大帅,咱们是攀上了高枝,从此门第就不一样了,修族谱的时候,都能多上几分底气、荣光……”
“可你打算今年秋季就投笔从戎,娘就恨啊。恨自己那时候为什么没拦住你……”
“可这是你的志气。你师父又教导了你这么些年,总不能不去。”
白李氏拉着白贵的手,坐在椅子上,边哭边抹泪,“我几天前和唐家商量过了,早点定下吉日,完了你和婉儿的婚事……”
“吉日就定在十日后。”
“你这些日子,无论如何,也得给娘留个孙子。也算是你会挑人,现在婉儿正是好生育的时候,要是挑了个岁数小的,你让娘怎么活啊。”
她絮絮叨叨道。
这些话,白贵这几日,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娘,放心,我是九品的成忠郎,又是童子科出身的童子郎,现在吏部还挂着我的校书郎文官衔,我去从军,那做的又不是什么大头兵,那至少也是个指挥使,这只是初步历练,过上一二年,升个军都虞侯,军都指挥使,甚至更高的官,亦不是难事。”
白贵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
他是武状元,又是童子郎出身,这等资历,极为吃香。哪怕在重文官而轻武官的大宋,他一点都不会遭到鄙视。
同时,他投笔从戎,去的只会是禁军。
禁军编制分厢、军、营、都四级。都为一百人,营辖五都,军辖五营,厢辖十军。
指挥使管辖营,为五百人。
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管辖一军,为两千五百人。
而这……,仅是白贵资历达到的官职。
要知道韩世忠这曾经的枢密使(宋军武官最大)可是白贵的老师,韩世忠即使隐居,但禁军中的故旧为数不少。
有背景,有资历,升迁的速度不会慢。
另外从军走到白贵这等中层将领,想要阵亡的几率,微乎其微。
“金人多可怕。”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你去打金人,谁知道就出了什么差错。”
白李氏心有余悸道。
她虽然生在临安府,没见过金人,但整个江南士民,对金人早就已经畏之如虎了,听到金人的恶名,如她这等妇孺,怎么可能不胆寒。
“我又没说不娶。”
“娘……,那此事就由你多多操心了。”
白贵道。
他又不介意娶妻,早点晚点的事情。
现在他既然决定今秋就去从军,按照此时的惯例,早点成亲,留下血脉才是常理。再多的道理,也大不过一句家族传承。
……
次日。
白贵去了易安居士李清照的家中,玩打马。
顺带吟诗作对。
这六年以来,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抽出时间,到李清照的家中,和李清照打牌,消遣娱乐。
一是白贵需要借助李清照的名望,为自己铺路。二则是李清照对白贵很好,视作膝下子,李清照无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白贵自然要去陪一陪这个“义母”。
好吧,在绍兴十五年,也就是三年前,李清照见白贵实在乖巧伶俐,就请求了白李氏,收下了白贵作为义子。
白贵也没什么可推脱的好理由。
再加上易安居士李清照对他平日里亦是足够照顾。
只能顺水推舟同意了下来。
一点名讳上的小事,他还不怎么介意。
“小富贵……”
“听说你要成亲了?这是干娘原来攒下的嫁奁,这些年打牌输了一些,但为数还不少,待会我命人送到你家中,算是干娘给你的礼金了。”
打马结束后,李清照浅酌了一口杯中清茶,指了指梳妆台旁侧一堆红木箱中藏着的嫁妆,笑道。
易安居士李清照出身富贵,父亲李格非是苏轼的学生,官至礼部员外郎。母亲则是宰相王珪的长女。嫁给的丈夫赵明诚亦是高门大族。两人的财产累积之后,极为丰厚。
“多谢干娘了。”
白贵捻着马棋,琢磨着刚才打马的路数,闻言,点头道谢道。
一点小钱而已,李清照不在乎,他也自不会推辞。反正现在李清照除了他这一个义子之外,也没有别的亲眷。
“对了,我昨天去玉皇顶的时候,采到了一朵海棠花,这花开的不错,挺有灵性,做花茶亦是不错。”
“儿子借花献佛,就献给干娘你了。”
白贵放下马棋,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盒,递给了李清照,说道。
这海棠花是他在仙剑大唐蓬莱洞天百花园中采集到的,是一株灵草,虽不至于延寿百年,但借此花的灵性祛除体内病疴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此界父母、韩世忠等人,他也暗中以灵草帮助他们调养身体。
“开的这么美的海棠花。”
“你要将它做花茶?”
李清照螓首轻摇,倦容生笑,她打了个哈欠,就将这海棠花用暖炉烘干,再以制作花茶的方式将其制作成了海棠花茶。
她现在年岁不轻,常感体寒,所以即使现在已到了暮春之季,仍然室内常备暖炉。
不多时,一壶花茶就被李清照冲泡好了。
两人饮茶。
“干娘的那首如梦令写的不错,儿子爱煞了这首词。”
白贵指了指室内张贴的李清照手书,意有所指道。
“干娘的东西,可不就是你的东西。”
“你有这番孝心……”
“看来是想用海棠花换我这朵海棠花了。”
李清照摇头轻笑,话语中,已是允了。
她说话间,喝了这一杯花茶,初时还未感如何,只觉这花茶香气逼人,但越喝,越觉得体内的阴寒被驱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