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洋低下头。
过了很久,他才回答,“我知道。”
他又不是傻子,这段时间他不断的回忆他师父死的过程,总是在找出各种本来能做却还是没有发觉的事情,把自己沉在了一片无形的汪洋中,伴随他的是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可他越回忆,就越清楚,他师父面临死亡时,究竟抱着一种什么心态。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师父最不愿意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他太难受了,他真的太难受了。
“爸,师父干了几十年的警察,从来都是冲在第一线的,他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张明洋看着张爸爸。
张爸爸神情沉重,说,“因为世事就是无常的人的生命本身很脆弱,但你师父这样的人已经将自己的生命发挥出了最大的价值,不管结局如何,他永远值得所有人敬重。而在这个社会,还有很多人,和你师父一样,如果你师父可以说话,我们问他后不后悔,他给的回答也一定是——不后悔!”M..
张明洋闭了闭眼,一把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张爸爸说了很多话,很快又睡下了,护士小姐来换了点滴,张明洋就在病床前守了他爸一夜,张妈妈本来也不愿意去休息,非要守在张爸爸身边,到底还是被张明洋强制赶去陪护病房休息了。
清晨。
张明洋从漆黑的深夜一直坐到晨光初露,他看着窗外的光芒越来越盛,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就洒在张明洋脸上。
张妈妈也没怎么睡好,很早就过来了。
八点多,张爸爸也醒了。
张妈妈推搡张明洋,劝他,“洋洋,你守了一夜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张明洋摇摇头,和张妈妈说,“妈,我还有点事情,你照顾好爸。”
张妈妈不放心,“可是你一晚没睡——”
“没事的,妈,我扛得住。”张明洋想起以前和他师父一起办案的时候,经常熬夜看卷宗。
张明洋走出医院,打了一辆车,报了昨天晏九弦给的酒店地址。
晏九弦和符子栖刚吃了早饭,接到前台的电话,说张明洋来找了,符子栖就直接让她放人上楼。
张明洋把寒蝉玉还给了符子栖,又说了句:“谢谢。”
符子栖让他坐下。
张明洋直接问道,“符小姐,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符子栖看了眼晏九弦,这件事情她昨晚正好和晏九弦商议了一下。
这又是邪修的手段。没有意外的话,就是破灵的手笔了。
符子栖实在厌烦这个组织了。
不过晏九弦说燕京那边已经有一些进展了,从独孤家挖出了一点东西,现在晏昭明在跟进。
而张明洋这里……
符子栖没有隐瞒,直白地告诉他,“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你气运逆天吗?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有人觊觎上了你的气运,并动了手脚,抢走了你的气运。”
张明洋愣愣地听完。
他不想相信连运气这种东西都可以被抢走,可是他又真切地见过这些古武者的手段:结界、阵法……这些小说里才有的存在。
张明洋用手掌捂住脸,他居然只能无力又干巴巴地问一句:“为什么?”
符子栖抿了抿唇,“对不起。”
在遥远地千余年前,她对一个受古武者迫害的男子说了同样一句话。
可是她明白,再多的对不起也弥补不了他们受到的伤害。
张明洋笑容难看,喃喃,“这和符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符子栖沉默地看着他。
张明洋说少见的运气很好的人,但好运气被人觊觎,并争夺,这似乎又是一种坏运气。
因为是被邪术抢夺走的,所以张明洋才会直接从一个极端掉到另一个极端。
符子栖说,“张明洋,我会帮你拿回你的气运,也会给你报仇。”
张明洋扯了下嘴角,不知道自己是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来面对,“谢谢。”
符子栖知道张明洋还有些走不出来,但是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把张明洋的气运夺回来,然后再根据张明洋身上的痕迹,顺藤摸瓜找出那个有本事抢夺人气运的邪修。
换一步说,张明洋有没有可能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这就太可怕了。
他们到底要这样气运来做什么?
符子栖没再多说,直接就地画了一个阵法图,让张明洋坐在中心点。一般来说,要抢夺人的气运,那抢夺者和被抢夺者就一定会有一根因果线存在,她只需要通过因果线,将张明洋被抢走的运气再夺回来,还可以借因果线找到这背后兴风作浪的人。
如果张明洋不是第一个受害者,那在他之前又会有多少人被如此坑害?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多多少少的气运,像张明洋这样运气这么盛的,不多,而气运这东西又是有一个临界点的,但气运低到超出这个临界点,那这个人也完蛋了。
张明洋还没到这种地步,被她发觉了异样,但此前,又会不会有人已经因此而死了?
晏九弦在一旁为她护法。
接下来就是符子栖要找出张明洋身上那根连接他与抢夺者的因果线,然后通过因果线和背后之人斗法,她赢了,那那个人就会遭受反噬,如果她输了,那被反噬的就会是她。
但是在符子栖这里,没有“输”这个字眼。
张明洋坐在阵法图上,这阵法是护他性命的,符子栖和人斗法,万一波及到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届时非死即伤。
晏九弦眉宇间有些隐忧。
符子栖安抚他也是安抚张明洋,“放心,相信我。”
很快,开始了。
张明洋只觉得一团困倦涌了上来,他努力地咬着牙想保持清醒,却听到符子栖说:“没关系,你可以睡。”
伴随着符子栖的这句话,张明洋好像再也抵挡不住困倦了,渐渐失去了意识。
此时,燕京,某座豪华的欧式别墅内。
带着面具的男人忽然皱眉,呕出了一口血。
原本坐在上首的年轻男人见状变了变脸色,“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