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可惜真可惜啊……

他都做了些什么?

额头抵在门板上。

傅擎深慢慢摊开自己的掌心看了一眼。

无尽的懊悔涌上心头。

……

盛世豪庭的佣人换了一批,都是陌生的面孔。

安年呢喃着问了一句打扫房间的女佣:“张妈呢?”

女佣恭敬回话:“回夫人,张妈被先生辞退了。”

安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她喜欢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

她的眼里没有了光,她就是这样一天天开始沉默的,她也时而变得焦灼不安。

她有时控制不住地想要出去走走,去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开开心心地住上一阵。

但她出不了盛世豪庭。

哦……她忘了!

她被冷面的黑衣保镖拦在门口:“夫人,没有先生的允许,您不能出去。”

安年皱着眉,她心里火烧了一样的急躁。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脚踝。

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戴上了枷锁。

她无助地仰头看了眼天空。

傅擎深回来了。

他从外面买了很多东西。

安年不喜欢下楼了,她时常窝在自己的卧室里。

以前她喜欢待在自己三楼的画室里。

可现在不喜欢了。

那里面的东西她也不喜欢了。

她皱着眉头,看傅擎深大包小包地展开放在卧室的沙发上。

那个人……怎么变得这样可怜?

傅擎深身上带着浓浓的烟草气息,他似乎颓废了许多,他下巴上生出一圈儿胡茬。

他有些僵硬的说着他买的那些珠宝是哪个名师设计,他买的衣服是有多衬安年的肤色,他又说着自己买了许多她喜欢吃的。

骗人!

安年忍不住嘟囔了一下嘴。

这个人从来不在意自己。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但那些东西摆到了卧室的柜子上,安年又不可置否地在心里承认。

确实啊……

还真是自己喜欢吃的。

张妈告诉他的吧?

但是安年没什么胃口,她不大愿意看到傅擎深这张脸。

这个人、这张脸、这个地方、所有所有关于傅擎深的一切,安年都不喜欢了。

她喜欢不起了!

他带给她的都是不好的回忆。

她索性上床躺下来,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好累啊……

安年这样想着。

可是又睡不着呢!

隔着一床被子,那个人似乎还在自言自语。

安年微抿了一下唇瓣。

她察觉到那个人走了,他去哪儿了?

但过了十几分钟,他又来了。

卧室的门被关上。

傅擎深轻轻躺在了安年身侧。

黑夜中。

他一声一声地叹息着。

安年心里烦躁不安。

她不敢翻身,只能轻浅地吐息。

“安年……”身侧的男人没有掀开被子,他只是连带着被子将她揽入了怀里。

也只有在这样的夜里,他才有勇气抱住这个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为什么要说话?

“安年,你在怨我么?”

“你……你要是气不过,我让你打。”

这个人的语气好奇怪好霸道,怎么弄得像是自己欺负了他呢?

安年侧身对着那个男人,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她也无力计较什么,只是傅擎深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一盏灯。

暖暖的光线“哗”地亮了。

傅擎深翻身而起,他将安年背对着自己的身体扳正,安年一双眼空洞茫然。

傅擎深被她这样的眼神刺得心头微疼。

他欺身将她压在身下。

“我知道你气不过,你在怨我,所以,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安年空洞的双眸终于有了丝丝聚焦,她平静地看着傅擎深:“我……我的孩子,我、我想要,你能……能把他(她)还给我么?”

她的声线平静毫无起伏,但傅擎深还是于这样的黑夜中,听到身下的人话语里夹杂的哽咽。

他薄唇抿紧,无奈地偏头,他竟是心虚的。

安年冷笑出声:“你不是说你能给我么?”

“安年。”傅擎深开了口,嗓音坚涩无比,“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安年平静的眼眸忽然间生了尖刺,她猛地伸手扼住傅擎深的脖颈,她眼眶渐渐发红。

“所以呢傅擎深?你怎么不大大方方地承认呢?承认你愚蠢,承认你错了,承认是你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傅擎深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他难耐的盯着安年,那张精雕细琢的容颜上染上几分痛苦之色。

他轻轻的,轻轻地闭上了眼。

“我……”他无言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从没有一刻这样的懊恼痛苦过。

他茫然地睁开眼。

安年眼底跳跃着某种癫狂的光芒。

傅擎深,你也会痛苦么?

你也会难过么?

她心里竟生出几分快慰。

她的双手十指一点点收紧:“傅擎深,我们的孩子,那个小家伙他(她)三个月了,我去检查的时候医生给我看了报告。”

“那是一条鲜活的,跳动的生命。真可惜啊……”安年的声音也跟着染上几分沙哑,她这样又是在报复谁呢?

“可惜他(她)还没来得及出生,没来得及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傅擎深,你说那个小家伙会不会知道呢?他(她)会不会知道是他的爸爸亲手杀了他(她)呢?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他(她)在哭。”

“好可怜,好可怜啊……”她说着说着,眼角泪珠滚落下来。

双手无力地瘫软在大床上。

安年轻轻地笑着:“宝宝,这个世界不欢迎你。妈妈……妈妈也保护不了你。”

多么可怜的一条小生命呢?

被她丢弃过!

被傅擎深怀疑过,最后被他(她)的亲生父母联手扼杀!

安年一番话让傅擎深几乎落荒而逃。

他跌跌撞撞地进了婴儿房。

他看着自己亲手组装的摇篮床,小木马,装饰点缀的小房间……

傅擎深猛地伸手在墙壁上捶了一拳。

手指骨节泛了红印。

他眼眸嗜血,他无声低哑地笑着,雪白的墙壁上画了画。

七彩的颜料落在雪白的墙壁上,它们拼凑成了一幅缤纷治愈的画面……

这是出自安年之手。

只有她的作品才会充斥着这样治愈人心的氛围。

他几乎是贪恋痴迷地将脸颊贴在这冰冷的墙壁上。

他在一片黑暗中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