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丁毅又问了几个问题,阮文龙对答如流,难怪张成这么看重他。
堡中现有千斤佛朗机炮四门,其他火炮七门,鲁密铳十五杆,大碗口铳六个,三眼铳二十六杆,鸟铳三十七杆,喷筒,火砖,火箭、火药若干,火油上千斤,弓弩四十二张,长枪,刀,等接近三百。
咋一看,绝对也算装备精良。
尤其那千斤佛朗机炮,是从海沧船上卸下来的,百米之内很有威力。
当年张成带着一艘战般和两艘商船跑路,他的船就是海沧船--卫字6号。
海沧船是明朝水师的中型战船,吃水量七八尺深,上面标配佛朗机炮四门,碗口铳三个,鲁密铳六个,可有乘客53人,水手9人,战士44人,分为四队(四甲)。
张成逃命时,带了很多火器走,加上堡中原有的,这些年用废了许多,眼下还余下这些,所有的火药都是用商船从登州等人购买过来。
丁毅听完大喜,就凭这些火器,后金军就算来两个牛录,他也可以死战一番。
但前提是,要有会用火器的人,并且训练有素,敢战能战。
可今天上午徐大堡和后金军五十骑兵打了一仗。
当时枪炮齐鸣,声势动天,结果对方一个没打死,自己被射死射伤几十个,张成也身负重伤。
一想到这种场面,丁毅头皮都要发麻。
特别那鲁密铳,当年水师装备最多,也最是先进,比鸟铳还厉害。
这么多鲁密铳,一个后金军都没打死,可见这群明军有多菜。
听完堡中的军备,丁毅信心又强了几分。
此时徐威三人从外面返回,应该按排好了所有事项。
只有徐威脸色铁青,低声道:“有人反抗,被俺斩了几个,其余的都老老实实被关了起来。”
“好。”丁毅应了声,他看了会大伙,沉思片刻,马上开口。
“今个战死了好多兄弟,
“此战过后,本官会向上面推荐,徐百户,张总旗,为我徐大堡副千户。”两人大喜,接着想想,丁毅这话现在有屁用,不过想想还是挺高兴的,要是顶过这波攻击,未尝不会变真。
“但事有急缓,大敌当前,徐千户和张千户只能先辛苦下,暂代千户之职,带好
两人咧嘴一笑,千户这两个字,听起来真是舒服。
“其余的诸位,也都要辛苦下。”丁毅不要钱似的大批量封官,先收买人心再说。
百户杜如海,钟镇奴充为管队官,总旗许必成,严雄,小旗杨永升百户,宋飞,赵大山,李忠义等全升百户,家丁丁石头升小旗,充甲长。
大厅所有人全升官了。
丁毅的人升的多,但是他们有十四个鞑子人头,现场也无人能说什么,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绩。
最后丁毅沉声道:“有人可能觉的本官封的官不算数,但是本官向大伙保证。”
“只要咱们打退了这波鞑子的进攻,大伙肯定个个都会升官,而且只会高,不会低。”
“咱们军人,只有打仗才能升官发财。”
众人脸色渐渐振奋。
赵大山率先举手高叫:“血战到底,升官发财。”
“血战到底,升官发财。”大厅里群起呼应,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高叫,脸上俱是兴奋之色。
十余分钟后。
“义父”丁毅半跪在张成床榻前,张成一脸愕然瞪着他。
他让丁毅全权处理堡中事务,但没想到的是,丁毅上来就砍了十几个自己人。
而且几乎把堡里的中层军官全砍了。
很多百户,总旗已经跟了张成好多年,都是当年他们一起从觉华岛逃出来的老兄弟。
大伙想投降,不就是想活下去吗?
你到好,给我一股佬全砍了。
“哎”张成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苦笑:“你快起来。”
丁毅赶紧起身,垂手站在边上,一副老实宝宝的模样。
张成看他的表情,好像委屈了丁毅似的,不仅又好笑又好气。
他缓缓挣扎了下,边上的医士赶紧扶着他。
“你这样不行,军报这么写不行,这种事瞒不住,堡里这么多人,周勇他们还有多年的手下,未战先斩同僚,放在朝中,那些言官能用口水喷死你。”
打赢了还好说,万一输了,就算逃出生天,大明中枢也不会放过他。
“请义父救我。”丁毅赶紧道。
张成这些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明显伤势越来越重。
他伤口在心脏,非常之重,能活到现在,估计也是强大的意志在坚持。
他微微思索了片刻,回头看看阮文龙,低声道:“箱子。”
阮文龙赶紧转身从屋中捧了一个大箱子出来,打开之后,箱子里有些黄金和珠宝还有银票。
“当年觉华岛兵败,我带着阮先生商行的两艘商船逃命,事后将这两艘商船的物资卖与皮岛,赚了不少银子。”
“阮文龙在经商上是大才,这些年帮我张罗,从皮岛进货,卖到山东和江南,再从江南进货,卖到皮岛,积累了诸多银两。”
“让将士们用命,仅是激励和口号是不够的。”
说到这里,张成回头看向阮文龙:“堡中现在有多少银两。”
“现银七千,银票一万八,等船回来,大概还会有几千两。”阮文龙道:“还有这些黄金珠宝。”
从觉华岛到现在,也就三四年时间,张成倒也赚了不少银子。
但这也是靠三条船的优势,不然一个小小边军千户,不跑海运,二十年也别想赚这么多。
“义父。”丁毅眼看着张成快不行了,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实在是悲痛。
原本与张成无亲无故,因为大伙都有杀鞑子的心愿,张成把他当儿子般的看待。
丁毅深深感受到他的关爱,自己也是愈加的难受。
“好了,抬我出去,召集所有战兵。”张成最后道。
半小时不到,堡中所有战兵被集合起来,因为堡里有点拥挤,大伙把很多东西按丁毅要求搬到别处,甚至堡外,然后三百多军士,乱哄哄的挤在堡前的空地。
张成躺在木板上,四个家丁把他抬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