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婷从厉正南的表情里,可以看到,她姐姐颜玉,仿佛并没有向他解释四个孩子的事。
从这个细节,颜婷推测她姐姐颜玉,还未恢复记忆,一切只是厉正南自己想起来了而已。
颜婷狐狸般的眼眸转了转,心中暗道:
“既然厉正南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若我不解释清楚“李代桃僵”这件事,他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此事调查清楚。
等真相大白,知道我冒充姐姐颜玉,让他与姐姐颜玉分开了这么久,甚至还害姐姐把他们的俩个孩子丢了,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既然姐姐还没有恢复记忆,只是他厉正南自己一厢情愿,那我何不给他一个答案,让他死心?”
如此想着,颜婷整个人镇定了下来,她发出了一阵嘲讽大笑。
面对厉正南的质问,颜婷嘴角微勾:
“姐姐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王爷的,又怎么可能像王爷?难道姐姐告诉王爷,当年是她救了王爷吗?”
厉正南:“……”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意,就是因为颜玉那个女人,一直否认,他才会来问眼前这个讨厌的女人。
若颜玉那个女人承认了,他早就将眼前这个女人碎尸万段了。
尽管厉正南没有说话,可颜婷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然姐姐还没有恢复记忆。”。
如此想着,颜婷更心安了,于是上前爬了俩步说道:
“当年王爷在“醉仙山”身负重伤,妾身刚好碰到,便给王爷伤口做了包扎,照顾了王爷一段时间。
虽然当时妾身还不知道王爷身份,可王爷英俊潇洒,妾身爱慕之心顿起,后又因王爷主动向妾身求婚,妾身自然满心欢喜,便与王爷天地为媒,结为了夫妻。
可后来妾身上山采药,王爷却突然失踪,妾身伤心了好久,多次上“醉仙山”庙宇,祈求王爷能够回来,直到有一天追风找来,妾身才知道原来妾身的夫君,竟然是王爷。
妾身进了王府,本以为会与王爷郎情妾意,幸福美满地过一生,却没有想到王爷却冷落了妾身这么多年,呜呜……”
颜婷说到这里,掏出锦帕掩面,痛哭了起来。
哭声抑扬顿挫,我见犹怜,要多伤心便有多伤心。
厉正南看了一眼追风,追风点头说道:
“属下当年确实是在“醉仙山”遇到的颜夫人,她当时刚拜完佛。”
厉正南脸色更难看了,这个女人说的有鼻子有眼,难道她真是与自己拜堂的女人?
骨节分明的手握的泛白,厉正南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厉声喝道:
“胡说八道,本王记得很清楚,当年与本王拜堂的女人叫颜玉,你竟然还敢信口雌黄。”
颜婷绯唇轻启:
“没错,是叫颜玉,因为妾身当年还是黄花大姑娘,与王爷私定终身,虽然说是天地为媒,可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妾身有些羞愧,又怕人说闲话,所以便以姐姐的名字,自称了。”
“你……你胡说。”
听了颜婷之言,厉正南整个人晃动了一下,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可颜玉那个女人却说不认识他,也没有去过“醉仙山。”
而颜婷所描述的却是这般清晰,与他脑海里的情景一模一样,还有那个被弄坏了的面具,也是在颜婷手上找到,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他哪里想到,颜玉之所以说不认识他,是因为失忆。
而颜婷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五年前,颜玉怀孕,颜婷曾询问她姐姐颜玉,孩子的父亲是谁,颜玉没有设防,便对颜婷全盘托出,也正因为她说了实话,才导致颜婷狠心给她下了毒,让她忘记一切。
至于面具,是颜玉昏迷后,颜婷自己拿走的。
追风望着厉正南阴晴不定的脸,不由唤了一声:
“王爷,你没事吧!”
深吸了一口气,厉正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让人将颜夫人看好。”
说完,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他想要找个地方发泄,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多么希望是颜玉啊!尽管那个女人已经有孩子了,可他依旧不讨厌她。
追风叹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
“来人,将颜夫人带回偏殿,好好看管,不要让她再出来。”
说完,瞪了一眼颜婷,摇了摇头,也向外走去。
偏殿里。
颜婷嘴角微勾,绚烂无比,宛如曼陀罗花,眼眸里一抹得意:
“想与本夫人斗,你们还嫩。”
原来厉正南让人将“暗卫堂”俩个暗卫的尸体抬回府的时候,颜婷便知道此事闹大了,必须有一个人出来认罪。
于是便找到小兰,告诉她,让她认下这一切。
小兰哭泣求饶,苦苦哀求,可颜婷却告诉她,摆在她面前的有俩条路,要么回到青楼接客,做个千人骑,万人踏的青楼女子。
要么就认下这一切,做一个忠仆,她会厚葬于她。
因为小兰的父亲将小兰卖到了青楼,青楼有她的卖身契,小兰觉得即便她向敬宣王厉正南吐露了一切,厉正南也不会为她赎身,因为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
到时候一旦她的身份曝光,势必还是要回到青楼,洁身自爱的她,只能含泪选择了后者。
于是便在颜婷的指挥下,写了一封绝笔信,自杀身亡了。
小兰死了之后,颜婷觉得光一个小兰,不足以打消厉正南的怀疑,所以才有了一开始的一幕,她料定了阿业爱她,肯定舍不得她去死,所以才说她要担下所有罪责的话,目的就是激发阿业大男人主义的保护欲,护她周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颜玉带着孩子们去往南方的路上,一直俏眉紧蹙,她想不出自己到底碍了谁的眼,那个人屡次要为难自己,甚至还不惜给孩子们下毒。
望着四个熟睡的孩子,还有孩子们身旁的兵器,颜玉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厉正南的影像,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而生气。
他对孩子们确实很不错,非常不错,只不过自己配不上他,他也不可能看上自己这么一个有孩子的女人,虽然他有时说话暧昧,让人误解,可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黑衣人并没有拿走四个孩子的兵器,这样也好,给孩子们留一些念想,也许他们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
想到这里,颜玉眼眸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水雾。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点火,别让他们传染大家,快……”
“烧,烧……”
……
就在颜玉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声,声音此起彼伏,抑扬顿挫,嘈杂一片。
伴随着嘈杂声的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声,声音凄凉绝望,让人不忍。
颜玉黛眉紧蹙,用锦帕擦拭了一下眼角泪水,清丽嗓音询问着:
“小六子,外面出了什么事?”
小六子勒住马,掀开车帘说道:
“回禀颜姑娘,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前面貌似有三个人被绑在柱子上,官兵打算烧死他们,四周百姓正在围观。”
“什么?人命关天,他们怎可以如此草芥人命,我下去看看。”
颜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说道。
“人太多了,颜姑娘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起民愤。
既然所有人都想烧死那三个人,这说明他们定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我们还是去寻找仙草,救小少爷们吧!”
因为担心颜玉等人安危,小六子说了违心之言。
那打算被焚烧的那家人,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子,就算那家人罪大恶极,孩子也是无辜的。
不知道是听到颜玉与小六子的对话,还是因为外面的声音太过嘈杂,四个小家伙一骨碌坐了起来。
相互对望一眼,虽然不会说话,却是默契十足,几乎同一时间,掀开了车帘,将四颗小脑袋探了出去。
紧接着扑向颜玉,拉着她的手,哼哼唧唧用小手比划着,仿佛打算表达着什么,一会指指自己,一会指指外面,又做点火的动作。
颜玉看了好一会,蹙眉询问着:
“你们的意思是,他们打算焚烧的,还有像你们这般大的孩子,是吗?”
“嗯嗯……”
小家伙们点头如搅蒜,颜玉凤眸里顿时透着冷冽之色,这些人想干什么?竟然连孩子也不放过。
如此想着,颜玉不顾小六子阻扰,便跳下了马车。
小家伙们一见自己娘亲下
.
了马,也纷纷拿起自己的兵器,“扑通扑通”跳下了马车。
小六子摇了摇头,无奈跟了上去。
外面人山人海,颜玉与孩子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了进去,只见圈子里有一家三口被绑在柱子上,脚下是一些干的树枝,木棍,还有一些稻草。
旁边站着的赫然是官兵,手里全都握着火把。
“不要烧我们,呜呜……求求你们了,呜呜……”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了,我们会躲在家里不出来,不会传染大家的,求求你们了,不要,不要,呜呜……”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
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哭的撕心裂肺,让人心生怜悯。
可颜玉却发现,仿佛没有人动容,周围的人都是铁石心肠。
“点火,快点火。”
……
四周再次响起惊天动地的催促声,眼见官兵打算将火把丢在稻草上的时候,颜玉大叫一声:
“住手,快住手。”
接着扑上前,展开双臂,拦在了那家人面前。
四个小家伙一见自己娘亲跑向了那家人,相互点头之后,也有样学样横着短短手臂,与颜玉站在一排,拦住了那几个官兵。
“哪里来的刁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碍官府行刑,不想要脑袋了。”
官兵眉头紧皱,厉声喝道。
“你们既然是官府的人,就应该保护百姓,为何还要欺负百姓。
这家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竟然打算残忍烧死他们?
还有这个孩子,他看上去还那么小,他又能犯什么错?为何连他,你们也不放过,难道你们就没有孩子吗?即便没有,将来也会有吧!就不想为自己将来的孩子,积点德吗?”
颜玉一双俏眉紧蹙,犀利的眼眸瞪着官兵,娇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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