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治真一身浅灰色西装,站在一张办公桌旁,顿时面露怒容:“扑你阿母!和义海简直欺人太甚,敢把花圈送到扫毒组!”
“泥人都有三分火。”
“和义海是把我们整个扫毒组当死人了!”
卓治真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警官,平日讲话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现在心头却冒起邪火,推开玻璃门,径直走出办公区,二十多名扫毒组伙计一个个火冒三丈,横眉怒目,气势汹汹跟着长官走向总署大门。
总署大门,保安部,保安科,值班警员。
四名站岗军装,当然不可能放和义海送花圈的人马进门。
不过,三辆贴着白花、挽联、三十几个敲锣打鼓,撒着银纸,冥钞的送葬队,却吹吹打打,大张旗鼓,风风光光的将十四个花园横着摆在警署门口,军器厂街道对面,距离警署大门有五六米远,直对着大门口,最大一个花圈,上书“捐躯献身,浩气长留环宇:舍生取义,英灵含笑苍穹。”
“和义海,张国宾,挽。”
李成豪带着二十多个义海堂口马仔,穿着西装,胸戴白花,神色肃穆的守在花圈旁,每两人扶着一个花圈,分站在花圈左右,一言不发,神态非常庄重,路过的市民,车辆们望见都不禁放慢脚步,鞠躬默哀,鸣笛致敬。
宾哥说了!
给牺牲警官送几个花圈,以慰天灵,作为小弟,他就必须尽力办好,搞出排场,让警队满意。
站岗的军装们面面相觑,若是对方只有十几号人,那么上前驱赶、警告,很简单。
可对方扶灵的,吹打的,足足六七十号人,排场搞这么大,点办?敬谁的花圈,谁来领喽,马上便打电话给扫毒组。
警署大楼。
各个部门,办公区,警员们都聚在窗外,表情各异,目光不同,有的沉默,有的嫉恶,有的惆怅,望向对街丧队。
卓治真带着扫毒组二十几人,人头攒动,快速冲出总署大门,止步在送葬队,目光扫过十四个花圈,攥起拳头,挥拳就朝带头的李成豪砸去:“大波豪!”
李成豪一身白色西装,微微侧步,扭身闪过拳头,探出右手,快似闪电,精准抓住卓治真手臂,五指如鹰,扣紧关节,猛的用力:“咔嚓!”
一声脆响爆起!
李成豪眯起眼睛,目露凶光,大声吼道:“警民一家亲,我专程来给警队英雄送花圈,谁在动!”
“小心警队殴打市民的上新闻啊!”
“嚯!”李成豪甩臂撒手,卓治真捂着肩膀连退几步,跌倒在两名警员怀中,李成豪不屑的整理一下西装,一米八六的身高,健壮如虎,胸膛硕大,居高临下的望向卓治真,威胁道:“你应该知道,我在江湖上还有一个绰号,四大天王,拳王豪啊!”
“你敢跟我动手,要不是有皇家警察的牌匾傍身,我一拳捶爆你脑袋!”
“你TMD!”一组警员站在卓治真背后,猛的就要冲上前,却被卓治真张手拦下:“拳王豪,你敢来警署送花圈,这件事情,你要扛吗?”
李成豪轻蔑一笑:“呵!”
“我大佬没做过,我也没做过,做过的事情,我们自己会扛,你要是想抓我,等警署拿出证据来吧!”
“你们敢拉我大佬进警署,这份厚礼,你们点能不收?”李成豪转头望向街边的一排花圈,将手中香烟砸在递上,露出一块钻表,喝声道:“和义海敬扫毒组风光大葬!”
“和义海敬扫毒组风光大葬!”义海兄弟穿着西装,齐声大喝,将警队颜面踩进泥塘。
……
和义海。
坨地。
黑柴站在东南窗前,张开手掌露出一把瓜子,逗弄着金刚鹦鹉,和煦的笑道:“阿铭,你话太子让大波豪给送花圈啦?”
苏有铭手持纸扇,轻拍掌心,苦笑着道:“拳王豪还专程去元宝的蜡烛店里,请了一队鼓手吹吹打打,在总署门口唱大戏呢。”
“这么出位,很会办事啊,这个阿豪。”黑柴表情镇静,苏爷却无奈道:“像他这么会办事,太子、义海、恐怕麻烦都不小。”
“你以为这真是阿豪的想法?这只怕是太子的安排!”
“龙颜一怒,杀戒大开!”黑柴猛的攥紧掌心:“太子越来越有威严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事情过后,警队反对会放松对义海的监管,最近一段时间义海压力不小,正好趁此机会,松一口气,支持飞麟仔吞下整个油麻地!”
“柴哥!”
“你说文锦渡一十四条人命,真的是太子……”苏爷眉头一跳,心弦扯紧,黑柴却语气一顿,沉声讲道:“龙之逆鳞,触者杀之,这才是江湖大底,这才是义海狂龙!”
“太子宾…我都有点害怕了。”苏爷吐出口气,浑身打个了寒颤。
……
“叮叮叮。”
“大哥!”香江,远星集团。
楚坏坐在豪宅宽大的办公室里,等电话接通,连忙讲道:“昨夜大角山货车撞死扫毒组的案子有结果了!”
“喔?”
“小坏,说说看,谁做的。”沈鑫坐在深城集团大楼的办公室里,转着办公椅抽着香烟,语气好奇,表带微笑的问道。
“是张国宾!”
楚坏语气笃定的道:“早上,张国宾被O记的人带走,中午,张国宾手下就带着丧葬队到总署门口吹吹打打,送花圈!”
“我靠,香江大佬都这么拽吗?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如此霸气!”
“我们在内地生意做的再大,背景再强,也不敢这样做事……”
“呵呵。”沈鑫露出淡然的笑容,好似一切都在掌握当中,轻笑道:“这就是香江社团嘛,一个个都扎根几十年,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敢搅翻天。”
“因为,香江离不开社团!”
“张国宾确实个做大生意的。”楚坏感叹道。
沈鑫拂拂手,表情随意:“我早就说过张国宾是做大事人,警队一旦触及到他真正利益,立即就以雷霆手段处之,够果断!”
“够狠辣!”
“而且做事的人是扫毒组,不知道张国宾是不是对我们抛媚眼。”沈鑫说到这里,嘴角浮现出奇怪的笑容:“我早说过做大生意就像是在谈恋爱,这下张先生的媚眼都抛过来了,我们不得过关去跟张生拉个小手?”
“我明天安排车过关,亲自去接张先生出来。”
“是,大哥。”楚坏答道。
沈鑫笑着问道:“小坏,告诉你一件事,张国宾在香江江湖有个绰号——义海狂龙!”
张国宾将第十四颗丢进面前的咖啡纸杯内,敲起二郎腿,坐在铁椅上,很不舒服的换一个坐姿。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过后,有多少人惊他,有多少恨他,有多少佩服他!
他知道妈的!
O记的椅子真硬!
墙壁上挂的时钟,一分一秒,过的越拉越慢。
张国宾越坐心里却越不爽。
老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关老子48小时?
警队条例啊!
街上那么人,你怎么不去抓,专门来抓我一个良好市民,正行商人?
这时,黄志明带着卓治真,几名扫毒组成员,义愤填膺的走进审讯室。
“哐铛。”黄志明反手将门锁上,朝前方投去目光,喊道:“卓sir,注意讲话分寸。”
“砰!”卓治真双手砸在贴桌上,俯身盯着张国宾吼道:“太子宾!!!”
“你要做乜?”张国宾甩手扫开面前的水杯,一堆烟头跟水渍扫落在地。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卓治真,出声冷冷的道:“卓治真,我记得你的名!”
“呵。”卓治真冷笑:“我特意来谢谢,谢谢你为扫毒组伙计们送的花圈,唔好意思,麻烦和义海费心了。”
“这些花圈我已经全部收下,下一次,我会回敬你的。”
“不要客气。”张国宾阴沉着脸:“平时管好你伙计的手,否则,下次再送你花圈!”
“卓sir!”
张国宾讲话的声音不如卓治真大声,可送过一次花圈人,讲下次再送,效果可大不一样。
审讯室内,布满杀机。
卓治真几人如冷水浇头,当即冷静下来。
“不想收花圈就滚,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抽烟。”张国宾重新坐回椅子上,摸出一包好彩,取出一支,眼神死死盯住卓治真。
卓治真冷眼看他:“我不知道你花多少钱,说服一个货车司机服安眠药,可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张国宾,你恶贯满盈,跑不掉的!”
“砰!”卓治真再朝贴桌拍下一掌。
“我没做过。”张国宾冷冷的说道。
黄志明在卓治真离开审讯以后,面色复杂的走上前,朝张国宾说道:“太子宾,你好狠毒。”
张国宾深深吐出口气,闭上眼睛:“黄sir,我希望你叫我张先生。”
“义海狂龙,张国宾!”黄志明捏断手里一支香烟,转身推开门,离开时讲道:“晚上给太子哥送一床被子,省得太子宾拿钱砸人,砸得投诉科来找麻烦。”
“是,长官!”
张国宾双手放在桌上,狠狠攥紧拳头,齿缝里飙出一句:“你TM才是义海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