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医生顶着满头大汉从手术室走出来。
“薄总,中弹位置并非要害,所以手术很成功。
但是有一件事非常棘手,那就是南小姐怀孕了,两个月,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情况很不好,很有可能...”
医生欲言又止,很有可能保不住孩子。
“你说什么?”
怀孕...
空气凝结成冰,薄司爵的眼神呆滞了几秒。
“她怀孕了,她怀孕了...”男人猛地反应过来,口中一遍遍呢喃。
两个月前,他和南溪确实...
所以孩子是他的,南溪怀了他的孩子!
这个消息对薄司爵而言无异于是惊喜,三十岁的男人终于在惊慌失措中露出了一抹只有不成熟的大男孩才会有的稚气的笑。
再一次抬眼,薄司爵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坚不可摧的信念。
“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必须都给我保住,我薄司爵的孩子女人和孩子一旦出了任何问题,我让你们所有人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医生再次进入手术室,刚刚还满身煞气的男人瞬间虚脱,靠着墙壁慢慢蹲下。
一股强大的无力感笼罩着他,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南溪和孩子,竟让他们遭受这种痛苦和劫难。
薄扶雪、薄司泽和秋雅等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男人蹲在地上抱着头。他们是亲人,和薄司爵在一起这么多年,却从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阿爵...”
“哥...”姑侄俩同时叫了一声蹲在地上的男人,对方才缓缓抬头。却被他眼底的惊慌吓了一跳。
怎么办?薄司爵的眼睛里似乎没有光了。
“你怎么了?南溪呢,南溪怎么样了?”薄扶雪急了。
看薄司爵这个反应,她的心口猛地一顿!
不会是南溪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她这个侄子受不了了?
除了薄扶雪,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手术室里还在操作,看心电仪器,南溪应该还是活着的。
薄扶雪被薄司泽拉了一下这才看清,把心放回肚子里,她更加困惑自己侄子这是怎么了。
她犹豫着还没问,薄司爵说话了。
“姑姑。”
他唤了一声,声音很闷很哑,但是总觉得里面隐约有些激动。
“嗯,姑姑在,你说。”薄扶雪一下子就想到薄司爵刚被接回国的那年,也是这般脆弱无助令人心疼,她慢慢蹲下。
薄司爵的头抬了起来,男人的唇角还在颤抖,“我错了。”
“什么?”薄扶雪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薄司爵在认错?认的什么错?
“南溪...南溪,她爱我,她一直都爱我。我原来,一直都错了。”
......
安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加上南溪的身体虚弱,想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这件事急不来。
手术结束后,南溪还在昏迷中,这段时间薄司爵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动不动就对手下的人大打出手,连医生也不放过。
狂躁症的特征越来越明显,连薄扶雪和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
但是只有在探望南溪的时候,他异常安静。
静谧的夜,男人坚定不移地守在南溪的病床前,除了医生,谁都不允许靠近。
他一只手拉着南溪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女人的肚子上,眼神里流淌着细密的温柔,能叫人溺死其中。
薄扶雪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慢慢靠近,薄司爵抬起头,眼球一动,目光凶狠,寒气四溢,哪来半点温柔?薄扶雪吓得心脏快跳出来。
“别过来!”
看清来人是谁,薄司爵依旧拒绝靠近。
“阿爵,姑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可以吗?”
薄扶雪的声音很轻,生怕唤醒了薄司爵心里那只沉睡的野兽。
男人明灭不明的视线看了一眼病床上依旧“熟睡”的女人,欲要拒绝,下一秒薄扶雪又补充道,“是和南溪有关的事,你不想听听吗?”
南溪两个字触动了薄司爵的心弦,细心地为南溪掖好被角,轻轻地拍了她两下,像是在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关上房门,打火机亮了又灭,香烟的味道如同麻醉剂一般让人心安。
“说吧,什么事。”薄司爵的耐心似乎有限,只准备给亲姑姑一根烟的时间。
“阿爵,是这样的,姑姑这两天看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所以给你找了一个医生,要不然咱们...”
薄扶雪话没说完,就感受到有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
“你觉得我有病?”男人目光如炬,质问薄扶雪。
“不,不是,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姑姑就是想让你心情好起来而已,你别多想。”薄扶雪的解释略显苍白无力,薄司爵眼中的怒火以在泛滥,每当这个时候,身边的人都不敢靠近他,薄扶雪也不例外。
但好在薄司爵还有理智,狂躁症并未完全失控。
烟蒂被无情地碾了两下,薄司爵的耐心耗尽,“我很好,以后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我先回去了,她还在等我。”
“啪—”
病房门再次关上,寂静无人的回廊里只剩下薄扶雪一人。
她无力地垂下了手满脸疲惫,自言自语道,“南溪啊南溪,你快醒过来吧,否则,阿爵也要没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