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卿回到内室,看到夜思天的表情,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夜思天闻声抬头看着韩墨卿:“可是,最后的时候我看到了小姨的那个萧家哥哥。娘亲,小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韩墨卿在床边坐下,抚着夜思天的发丝,“她没事,也没有受伤。天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也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又不听话一个人出府了。”夜思天愧疚的看着韩墨卿:“娘亲,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以为我只是去下茶馆,不会有事的。我……”
韩墨卿点头,“谁也不知道他会对你下手,天儿,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还是惹麻烦了是不是?”夜思天问。
韩墨卿拍了拍她的手:“没有。”
韩墨卿越是这般说,夜思天心里越不是滋味,“以后,我不会再一个人出府了。”
“这倒是对的。”韩墨卿点了点夜思天的俏鼻,“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先好好的休息下吧。再这样想下去,你的头到明早也好不了。”
夜思天乖巧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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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哥,你就让我去吧,如果你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去。”房间中,躺在床上的萧雪与坐在床边的裴浩天争执着,“我只是想再去送他最后一程,再怎么说,他也做了我十年的哥哥。”
裴浩天沉着脸,“不行。”
萧致的死对于萧家夫妇来说,打击不小。他的死虽然并不是雪儿的原因,却跟她有些千比万缕的关系。而萧家的二老心里对于萧雪定然也是怨恨的,若是让她去了,只怕又要惹出是非来。
萧雪握住裴浩天的手,“裴大哥,我都说了,你要是不放心,害怕我会受到伤害,你就陪我一起去。我只是想去给他的墓添一把土,再给他上一柱香。”
在最后那一刻,他拉住了她的手,对于萧雪来说,那一个举动便已经将心里所有的仇恨都带走。
裴浩天仍是摇头,雪儿能原谅那个人不代表他可以,就算是死了,他也不觉得他会好心到去给他上香。
萧雪见不管怎么跟裴浩天说,他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渐渐的也有了些怒气,“我知道,对你来说,他什么都不是,可是对我来说,他是疼了我十年的哥哥。他曾经确实也想过要伤害我,但是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再去记着那些恨与痛。我只想记着,我跟他之间的美好,记着他对我的付出,裴大哥,他确实做错很多事情,但是在最后一刻,他至少拉住了我不是吗?”
“但是让你跳的也是他。”只要一回想起她要落涯的场影,裴浩天的心便被紧紧勒住,喘不过气来。他不敢去想,如果最后一刻,萧致没有改变主意,他要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他最后拉住了我。”萧雪道,“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不够。”
“我觉得够了。”萧雪看着裴浩天道,“在他握住我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恨他了。在他让我好好活下去的时候,我便开始怀念曾经他对我的好。浩天,我就想再去看他一眼,再跟他好好的说一声再见。”
今天他便要出殡了,如果不去,那这一生便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裴浩天看着固执的萧雪,很是无奈,“你为何总是这么不听话?”
听到裴浩天这般说,萧雪便知道裴浩天这是答应了,“裴大哥,谢谢你。”
“我必须跟你一起去,而且,只看一眼就走。不许跟萧家那两个人做过多的纠缠。”裴浩天是真的担心,去了萧家,她见到那两个白发送黑发的萧家二老,又会心软的做出来什么事情来。
裴浩天是半点也不可怜他们晚年丧子,若是从一开始,他们不这么放纵萧致一意孤形,那萧致也不至于落下这么一个下场。
萧雪连连点头,“放心吧,我只是去跟致哥道别一下,不会做其他的事情的。”看着裴浩天担心的神情,萧雪握住他的手,“裴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吧,我都懂的。”
第二天,裴浩天在跟韩墨卿说了后,便带着萧雪去了萧家。韩墨卿的本意,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见裴浩天已经答应,而且他也会陪着一起去。有裴浩天陪着,她便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更何况,裴浩天在此之间应该也劲过了,他既然劝不住,那她也没有必再劝了,只嘱咐了句,‘一切小心’便同意了。
当萧雪与裴浩天出现在萧家门口时,萧家的人脸上都露出或惊讶或气愤的表情。
裴浩天握住萧雪放在身侧的手,萧雪抬头:“裴大哥。”
“走吧,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萧雪点头,“恩。”
当两人刚走进灵堂就有一个白影冲着两人而来,裴浩天忙搂着身边的萧雪,躲开突然的袭击。
萧夫人扑了个空,身子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萧雪忙上前一步,出手去扶。
萧夫人一把打开了萧雪的手:“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扫把星!”萧夫人情绪激动的指着萧雪骂着,“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致儿也不会死!”
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萧夫人,萧雪站在原地,嘴巴动了动,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明白在这样的时候,任何的解释跟安抚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萧夫人站稳了身子,看着萧雪,恨不得将这个人撕了,她大喊着向萧雪扑过去,“你滚!你给我滚,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一边的裴浩天见状,忙一个急步上前将萧雪拉到自己的怀中,顺手将尖叫失控的萧夫人推开。
萧夫人这些天因为过度的伤心,身体本就有些吃不消,这会情绪又过度的激动,裴浩天这么轻轻的一推,萧夫人竟跌坐到了地上。
萧雪见状,忙推开裴浩去扶萧夫人。
自然再一次被萧夫人推开,萧雪守在萧夫人的身边。
萧夫人突然仰头大笑,她的笑让听的人很是不舒服,那是一种充满怨气和悲痛的笑。
笑着笑着,她便开始大哭了起来,“老天爷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边的萧雪心里沉闷的难受,看着萧夫人这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好受一点。
突然,萧夫人看向了萧雪,萧雪被她眼里的恨意吓着。
“为什么!”萧夫人道,“为什么当年我要救你,如果不救你,致儿现在也不会躺在那里面!不应该救你的,不应该救你的!”
看着嘶吼的萧夫人,萧雪心痛不已。
她从未想到,有一天,亲如一家人的她们会成为……仇人。
看着萧夫人眼中深深的恨意,以及无尽的懊恼与后悔。后悔当年救了她,萧雪只觉得难受,太难受了,喘不上气来的难受。可是,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发现,她甚至连落泪都不会了。
萧夫人跌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重覆说着,“不该救的,不该救的,不该救的。”
萧雪抬手按住心处,好痛。
此时,萧劲走了进来,看到萧夫人跌坐在灵堂中间,上前将她扶起。
萧夫人抬头,见是萧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夫君,我们不该救她的,我错了,我当时不该那么心软的救了他,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要救她,致也不会死。”
萧劲闭眼猛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后将萧夫人交给了一个下人,“好好照顾夫人。”
萧劲交待后,才反过身来看着萧雪与裴浩天两人。
萧雪抬头看着萧劲,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劲道,“你走吧,从此以后,这个萧家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就算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但是我们仍是无法释怀,更做不到不恨你,如果你真的还有一点感念我们对你的恩情,就不要再来了,以后也不要去致儿墓地看他,我们萧家,不想跟你再有一点关系。”
萧雪看着萧劲,他是否也在后悔,当初救了她?如果没有她,致哥现在还活着,如果没有她,他们二老也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萧雪开口才发觉,连说话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想再跟致哥道个别。”
萧劲看着萧雪,想要拒绝她的请求,可是,他的那个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都是为了她而已。
萧雪见萧劲没有拒绝,走到灵牌面前,点了一柱香供上。
“致哥,我不知道人到底有没有来世。但是大家都说有,那应该就是有吧。如果真的有来生,不要再遇到我了。”她害怕,她会再伤害到他。
“致哥,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以后,以后我便不会再去看你了。大概,你也不想再看到我了吧。”萧雪抬手伸向牌位。
一边萧夫人见状,疯一般的扑了过来:“你滚开!不许你致儿!”
谁也没有料到萧夫人会突然扑上来,一边的裴浩天一直盯着萧雪看,也没有注意到。
萧夫人这一扑也是用了全力,萧雪整个人被萧夫人撞开,头刚好撞到了灵牌后面的棺木上。
瞬间,鲜红的血顺着萧雪的额角滑落,萧雪只觉得自己的头闷闷的疼,瞬间的撞击让她疼到想要吐。
“雪儿,雪儿!”裴浩天将萧雪抱在怀中,担心的唤着。
好吵,好晕,好难受。
萧雪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要裂开一样,萧夫人的咒骂声还在耳边回荡,还有裴大哥生气又关心的呼唤。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可是那里有她熟悉的人,那应该是小时候的韩子歌吧?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又是谁?
当萧雪想要看清楚时,画面已经没了,而她的头也疼的让人忍受不了。
萧雪下意识的抓住裴浩天的手,“裴大哥,不要怪他们,我没事。”
说完萧雪也失去了意识,晕倒了过去。
裴浩天将萧雪抱起往外面冲去,心里后悔的要抓狂!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