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满看到官差们齐齐点头,心马上凉成半截。
他欲哭无泪的看向谢显华。
倏然,包满发现,谢显华眼底幽深,毫不掩饰算计。
包满瞪大眼,双唇哆嗦,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在这一刻,突然醒悟,谢显华是故意的……
故意挖个坑,让他跳进去!
包满害怕的打个寒颤。
倏然,他想起,对他言听计从的胞妹包氏,顿时有了些底气。
他看着谢显华,鼓起勇气威胁:“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越说,包满越有底气。
他神情逐渐倨傲:“要是让你二嫂知道,你这么对她亲哥哥,看她怎么有脸活!”
季婈和谢显华闻言,脸色变了变。
想到包氏的性格……
若是以前,他们这么对包满的话,包氏知道后一定会心疼包满。
会要求他们放过包满不说,还会送上一些财物赔偿,心底才过意得去。
如果不顺着包氏的意思,包氏会陷入不能救包满的自责中。
甚至会郁郁而终!
想到这,季婈和谢显华脸上,忍不住露出忧色。
虽然现在包氏的性子,变好了点,可没真正看到包氏的反应……
他们没多少底气!
“哥?”
蓦然,包氏惊疑的声音,从院外处传来。
季婈和谢显华朝院门看去。
只见谢老爹和谢大娘,正领着谢家两房人,走进院中。
他们身上沾着泥点,手里拿着插秧的用具,一副匆匆赶回来的模样。
包满听到包氏的声音,尤闻天籁。
“死丫头还不救我!”包满兴奋的看向包氏,命令道。
以往每次他一命令完,这个蠢胞妹都会老实去做。
包满不认为,包氏有不听话的一天。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
包氏听到包满的命令,双腿习惯性的往包满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季婈和谢显华皱起了眉头。
包满面露得意。
他抬眼睨了一眼皱眉的谢显华,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只要掌控好这个愚蠢的胞妹,谢家还不是拿捏在手里?!
眼看包氏走到跟前,包满催促包氏。
“找死啊,磨磨蹭蹭的,赶紧帮我解开,不然让你好看!”
包氏闻言手一抖。
以往哥哥说让她好看,事后她都会挨一顿打。
包氏想起来到谢家后,感受到的温情……
准备解开捆绳的手,迟疑的一下。
她拧着眉,幽幽的问。
“哥,你有没有真的将我,当成亲人的时候?”
包满没想到,这个蠢胞妹,会问这种问题。
答案是——当然没有!
从小爹娘就告诉他,妹妹是赔钱货,生来就该使唤她,不然嫁给别人也是便宜别人。
他怎么可能当包氏是亲人?
包满不耐烦的催促:“你有病啊,赶紧解开绳子,磨磨唧唧等雷劈啊!”
包氏内心苦涩,痛苦的垂下眼帘。
她知道家人对她不好,以前以为只要努力对家人好,他们终有一天会感动。
可事实证明,她这些家人,心都是石头长的。
包氏缓缓抬起眼帘,怔怔的问包满。
“哥,你为什么来谢家?”
包满不耐烦到极点,加上一直觉得包氏蠢笨如猪,心底话不设防脱口而出。
“当然是让你把汾通的商铺给我。”
包氏的眼,蓦然睁大!
以前她活得浑浑噩噩,自从开始卖冰棍后,才感觉整个人生充满不一样的色彩。
现在就算她想帮助别人,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样,以损害别人的利益卫前提。
这样的日子让她欢喜和自足。
连这……也要被夺走吗?
包氏烫手一般,倏然缩回,本要解开包满身上绳索的手。
“不。”
包氏喃喃出声,片刻后慌乱的眼神,变得坚定。
包满看到,气质倏然发生改变的包氏,没来由的心慌一下。
只听他的蠢胞妹,第一次用无比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
“一家人就该在一起,齐齐整整的才好。”
包满听不懂包氏话里的意思,还没等问出声,又听包氏主动解释。
“于氏和三个孩子都在县牢里。”
包氏对娘家人,已经心如死灰!
包满瞳孔一缩,这个蠢胞妹连喊于氏嫂子,都不喊了?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意思……是要将他也送到县牢里,大团圆???
包满难以置信的怒吼:“不,不可以,贱人!你不能这样对你亲哥,不然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包氏此时再听包满提及亲哥二字,心已无波澜,麻木的开口。
“虽然爹娘对我不好,但该给的赡养,我不会少。”
说罢,她平静的起身,回到谢家人身边。
她看着谢家人关切的眼神,心头涌上暖意的同时,忍不住羞愧。
这些年她所期盼的亲情,不就在眼前吗?
为什么要惦记那些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的包家人身上?
“爹、娘、大哥、大嫂、三弟、季婈、显容,还有相公,对不起,还有谢谢。”
谢谢你们的包容……
包氏环视众人,逐渐泣不成声,好像放下了沉重的包袱。
谢大娘叹息一声,伸手搂住包氏,轻拍着包氏的背,慈和的安慰。
“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进了一家门,我们从没把你当外人过,以后大家齐心把日子过好就行。”
谢显容和乔氏也上前,小声安慰包氏。
包氏轻点头,擦掉泪水,想到刚才的失仪,顿时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贱人、白眼狼,包苗你不得好死……”
骤然,包满破口大骂的声音传来。
他知道包氏铁了心,要和他划清关系,不管他啦,包满又惊又怒。
府差队长忍着恬噪,对一个衙差,抬抬下巴,嫌弃的开口。
“把这人敲晕,吵死了,一会我们离开时带上他,送进县牢里。”
包满听后吓得想逃,奈何身上捆着麻绳,折腾半天,仍在原地蠕动,像条胖虫。
府差走到包满身后,一个刀手,狠狠砍在包满后颈上。
包满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衙差队长看向谢显华,脸上露出亲和的浅笑,对谢显华抱拳拱拱手。
“恭喜谢小兄弟,高中县案首。”
之前白村长对包满提及,谢显华是县案首时,谢家人以及村里听到热闹凑过来的人,还没来。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乍一听,谢显华高中县案首,登时集体愣住!
片刻后,青芦村民哗然。
他们都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看谢显华。
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谢家老三,咋能不声不响就考了个县案首呢?
第一啊!
全县那么多考生,偏偏是谢三这个只学了百天的人,一去就考个案首回来?
现在案首都这么容易考的吗?
青芦村民们慕了……
谢家人还有点懵。
这就考上了?
不是他们认为的去体验生活?
谢老爹和谢大娘老脸一红。
他们想到之前觉得老三考不上,担心老三受到打击,还悄悄叮嘱家里人,不要给老三压力。
所以才有老三上考场那天,全家齐上阵劝老三,放轻松考最后一名也没关系的话……
听着村民们恭贺声,半响回不了神,谢家人感觉像做梦一样。
“咳咳。”
府差队长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提声道。
“大家安静一下,现在宣读一下奖励。”
“还有奖励?”众人惊呼!
挤得水泄不通的谢家院子,骤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好奇心,全都被奖励二字勾住,眼巴巴地盯着衙差队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得了奖励呢!
衙差队长笑笑,他发现青芦村民挺有意思。
竟感受不到有人嫉妒,这些人情感质朴,相处时很像一家人!
其实他不知,青芦村之前有柳寡妇之流。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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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小部分人,与大伙格格不入。
只是每次这些人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上回季婈曾劝这一帮人,不要卖粮食,结果这些人不听劝,心底反倒怨怼季婈看不得他们好。
现在青芦村,隐约分成两派,那些人平日里,轻易不会凑上来。
他们这边,现在有了什么好处,也不带那边玩了……
衙差队长看大家都在洗耳恭听,便不再卖关子,直接大声宣读奖励。
“县学政衙门奖案首谢显华五十两银,县衙奖谢显华一百两银,廪粮10石。”
“嘶——”
村民们闻言,倒抽一口气!
奖励这么多?!!
考上案首,不是一夜暴富了吗?
季婈想了想,这个时代的银两,十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软妹子两千块。
这样的话,县学政衙门,给谢显华一万块,县衙给两万块。
考第一,不算附加的廪粮,大约到手能有三万块软妹子。
另外,廪粮10石,一石等于十斗,一斗米约十斤。
十石差不多一千斤米。
现在粮价高得离谱,对于寒门来说,这些奖励……
确实一夜暴富呢!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削尖脑袋考第一!
谢老爹和谢大娘,听着村民们的恭维声,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想不到,谢家还有人,能靠笔杆子吃饭的一天?
有人起哄,朝谢老爹和谢大娘,高声问。
“谢叔谢婶,谢三哥考中案首,咱们能吃酒不?”
谢老爹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豪气应承。
“吃酒,一会买头猪,咱吃杀猪宴!”
杀猪宴?!
众人被谢家的大手笔,震住。
杀猪宴啊,现在办婚宴没几家能,这么豪爽的!
甚至有人专门用木头雕刻出猪肘子,淋上一些酱汁,充当一份硬菜。
参加酒宴的人,用筷子沾沾酱汁,就算吃过猪肘子了。
青芦村相比附近村落,已经算富裕,可他们也舍不得经常吃肉。
馋肉的人,笑着问谢大娘。
“谢婶,谢叔说的话算数不?”
谢大娘笑着点头,夫唱妇随的应下:“算数算数,咱明天就吃杀猪宴。”
明天就可以吃杀猪宴?!!
村民们没想到,杀猪宴明天就能安排上。
一想到香气能飘遍,全村各个角落的杀猪菜……
“吸溜——”
村民们忍不住悄悄倒吸一口,分泌旺盛的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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