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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回送臻儿的是一套瓷娃娃,那瓷娃娃大小不一或坐或卧,很是灵动可爱。跟着瓷娃娃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匣子彩宝珠子,这一匣子圆珠有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也有河边随手捡来磨圆了的卵石。
各种颜色应有尽有,配上长庚寻来的漆嵌螺钿花鸟匣显得十分趣志。
臻儿收到的时候实在喜欢得紧,便把两样东西放在了枕头边。她身边一个小丫头见自家主子满面羞红,不由笑着道:「这陆家少爷也真是的,怎么给小姐送的都是些小孩子的东西。」
臻儿本就觉着自己比陆长庚小太多,如今听闻这话不由又担心起来,月梅见她颦眉,张口呵斥方才说话的丫头:「胡呲什么?陆家少爷这是宠着小姐呢。」
「真的?」
月梅点头:「小姐给陆家公子送了衣物鞋袜去,那等绣功任谁都能看出小姐极精此道,可陆家少爷却没有送你同针线女工有关的物件,想来是不舍得您太辛苦。」
「是这样的,按说通常姑娘家送了鞋子,男子该回些手绷绣架,前年沈家堂姐出嫁,男方回的是一套金针金剪子。」
沈婉臻低头看着手里的瓷娃娃,抿唇笑了起来。
「是了,陆家少爷心疼小姐,哪里舍得小姐再操劳。」
月梅把屋中东西都收拾起来,便只剩下方才讲话的小丫头。她见沈婉臻正拨弄那一匣子宝珠,便低声问道:「小姐可见过陆公子了?」
「见到了。」
只是想起陆长庚,沈婉臻便红了脸,那小丫头心中暗忖陆长庚定然是个俊秀英挺的男子,不然也不会让自家小姐只一面便丢了芳心。
她捂着唇笑,笑着笑着也红了脸。
及笄礼那日天气极好,沈婉臻一大早就开始梳洗打扮。沈府也忙着招呼宾客,因着蔓蔓的关系,更有不少宫中嬷嬷前来操持。全福夫人是个年岁很高面容和蔼的太太,她身穿彩服,为沈婉臻加冠。
她今日穿着厚厚的笄服,不仅华丽无比还自有一种端方雅致的气韵,可乔晚看着却只觉心疼。.c
厚重的华服穿在身上,三道又沉又重的金笄戴在头上,臻儿却还要上拜天地,下拜父母,一路下来小姑娘眼中也隐隐透着吃不消。
乔晚对身旁的若浓道:「待臻儿及笄,咱们是不是就该下聘了?」
知道自家娘亲向来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若浓便解释:「是要咱们先去沈府报吉,也就是问名。待臻儿庚帖要了回来,还要放在祖宗牌位下压三日,俗称压庚。」
「这……」
乔晚一脸为难。
说道这祖宗牌位可实在难为她了。
她是穿越而来,现代的爹娘估计还好好的,而林家人她可懒得搭理。至于说陆承安那边就更离谱了,他到如今自己的身世还没搞明白,连姓甚名谁都闹不清楚,又去哪里找祖宗牌位?
只一个烈阳王妃关系还算亲近,但她因为烈阳王造反怕连累陆承安,早就深居不出只顾念佛去了。
若浓也知自家事,便道:「便放祠堂压三日好了。」
「这也好,其他可还有什么要讲究的礼数?」
在这个时代,陆府一家简直就是离经叛道的混人,可他们自己不喜繁文缛节但在面对臻儿同长庚的婚事上,乔晚却是做足了要按着规制大操大办的准备。
「合了八字后便要过小定,后面跟着纳征请期,咱们要寻先生算日子的,定好婚期迎亲便可,在婚期前几日还要安床,这零零总总下来总要一年,有些人家花费三两年也是寻常。」
「那咱们就怎么盛大,怎么办才好。」
若浓点头也很是同意。
虽然乔晚是个喜欢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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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利落的人,但就是这样臻儿同长庚的婚事也拖了一年才到迎亲的日子。
迎亲那日,陆沈二府的聘礼同嫁妆绕着整个上京一圈都不曾走完,以往世人还当陆家穷困,陆承安没了官职就只能去做个穷酸的书生,可到今日才明白陆家根本就是低调不显而已。
这般阵仗,怕是皇帝嫁女也不过如此了。
成婚的地方在原来的状元府,这里地方宽敞景色也美。乔晚选了景致最好的宅子给臻儿同长庚做婚房,就是为了不让臻儿受半分委屈。
沈婉臻坐在新房里,只能听耳边月梅同茗画交谈。
她眼前的盖头遮住了一切,却是遮不住她的紧张和害怕。
「小姐莫怕,陆家对您很是看重,这屋中处处都透着巧思,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且方才陆姑娘来给您送了点心,他们是真心把小姐放心上的。」
月梅放了块容易吃且不会弄花口脂的点心在臻儿手上,让她先垫垫肚子。
「先不吃了,我不饿。」
她紧张得吃不下,且也怕自己正吃着陆长庚进来,那般便不好了。
月梅收了点心,又拿了帕子给臻儿擦手。
外头传来脚步声,临要进门的时候故意放重了步子,沈婉臻一听又开始紧张起来。自那次隔着车帘见过后,她同陆长庚再未见过。今日大婚,也不知他见了她会是个什么反应,是否会中意她。
沈婉臻捏着裙摆,双手抖得厉害。
陆长庚穿着一身喜服进来,他本就眉眼精致风度翩翩,在大红喜服的衬托下显得温润如水。身上淡淡的酒气并不难闻,他进屋时候月梅同茗画都有些怔愣。
只是月梅瞬间就从惊艳中回过神,移开了目光。
茗画却是脸蛋通红的上前,想要给长庚更衣。
「不必了,你们退下吧。」
他的声音清脆纯净,听着让人有种安宁感。
月梅皱眉看着凑上前的茗画,毕恭毕敬行礼走了出去,她都离开茗画也不好再留,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中顿时只剩长庚同臻儿。
陆长庚上前在距离臻儿一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实在是他怕自己再近些小姑娘就要晕倒了。
「别再绞了,明日手指要痛的。」
男人的轻笑声在头顶响起,沈婉臻低头去看只见自己无意识的绞着手指呢,十根白玉一样的指头捏得通红。她身子一僵,生怕这惹了未来夫婿的不满。
小姑娘虽然还盖着盖头,但举止动作化作千言万语,仿佛把自己的不安同害羞还有对未知的害怕都说了个尽。
陆长庚心声怜爱,不由用哄孩子般的语气轻声道:「你莫怕,我要挑盖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