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浓带着李环娘去了卫若兰的屋子,国公府的丫鬟看见都悄悄退了出去。走到床边,卫若兰正睡着,只是眼下的青黑和鼻尖处淡淡血痕,能显示出昨夜这人的慌乱和艰难。
不想打扰他,若浓便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卫若兰的模样出神。
她问自己对卫若兰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却许久都没得到答案。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他的,可这当中有几分是出于男女之情她不得而知。
但若浓清楚她不想失去卫若兰。
看他鼻端又隐隐涌出血渍,她拿了手边搁架上打湿的布巾轻轻为他擦去。
卫若兰被这温热触感惊醒,抬眼见是若浓的时候忽然兴奋道:「你怎得来了?我原是想今个儿去找你的,可娘亲不让我出去。」
自己接过布巾随手擦了擦鼻子,卫若兰小心道:「昨儿可是吓到你了?我往日也不会这样……」
「不曾吓到,倒是你,好些了没?」
若浓语气温软,卫若兰听见不由红了耳尖,哼哼唧唧说自己已经大好了。
他昨日失血过多,又一夜没睡好,此时既觉得困倦又不甘心睡去,只能一边强忍着睡意,一边又挣扎着从困倦中醒来。
他时不时抬眼看着若浓,生怕自己闭上眼,这人就不见了。
「你睡你的,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支了国公府的一个小丫鬟去给自己寻本书,若浓就捧着那书,在卫若兰床边轻声诵读起来。
卫若兰房中的书都是国公爷给他准备的,大多都是些四书五经一类,虽他平日不爱读,但因有了若浓的声音,倒是让他听得如痴如醉。
不过一会儿,这人便又睡了过去。
若浓把书放回一旁,静静守在床下默不作声。
午时过后,卫若兰才睡醒,他睁开眼就见若浓在自己身边,忍不住上前去拉她的手,正挣扎着起身坐起来的时候,又是两道鲜血从鼻中流了出来。
卫若兰用袖口一擦,看着上头的刺目鲜红,怔愣许久。新笔趣阁
「没事的,待用了药便好了。」
把身旁的帕子递给他,见他愣愣整理干净自己,若浓又把之前小丫鬟端来的汤药给了卫若兰:「先喝了。」
那汤药苦涩得厉害,一股子土腥气。刚拿到嘴边卫若兰便觉得受不住,只是若浓在身边他只能强忍着喝了下去,刚放下碗便又想吐,若浓第一时间端了饴糖过来。
「我不会吐的,不过是苦了些,男儿大丈夫又哪里吃不得了?」
卫若兰瞪着一双眼,苦得险些落泪。
若浓闻言淡笑:「是了是了,我知你不怕苦的。」
有若浓在的时候,卫若兰便会听话许多,既吃药吃得痛快,也不会耍着性子骂那些个来给他诊脉的大夫。
只越是这般,众人越觉得担忧难过。
尤其是宋弶梨同卫老太君,她二人连太医院的院判都请了过来,除了这样正统出身的,还有些什么出名的江湖名医,街头游医,甚至是卖那强身健体丸的街头手艺人,都请到了府中。
虽这当中有正经医术的不多,但除了太医院院判外,其余人都不曾看出什么问题。
看着已然不能起身,但凡动作大了些便会流鼻血的卫若兰,若浓也跟着焦急起来。
不过大半月时候,他已然瘦弱得吓人,眼底浓重的青黑同眼中血丝,以及瘦弱到凸起的脊骨,都令人望之生畏。
「脑是诸阳之会,人体阳气皆汇集于此,是以此处气机失调,阳气便不能交汇于脑。」
宋弶梨听得一脸焦急:「您老便说可治不可治?」
那院判摸着胡子,不曾言语。
.
若浓在一旁陪着卫若兰,见他脸上满是郁气便转头去看宋弶梨。知会她的意思,宋弶梨暗道自己太过着急,便又急匆匆拉着太医院院判走出了房间。
方出了屋,太医便道:「老朽同夫人明说,世子这病老朽也无能为力。」
「您需知世子如今的脉象很是奇特,是耗竭脑髓之状,这肾脏主骨生髓,但世子肾脏无碍,所以老夫推断世子他痰瘀内阻,乃有异物侵袭脑海。」
宋弶梨捂着唇,在听见无能为力的时候,已然哭得不成样子。
「老夫推断世子脑中异物还在发展,如今不知侵了何处,这才导致他鼻下血流不止,老夫可为他出几方药,先喝着看吧。」
「就没别的法子了?您老乃梅花针传人,兰儿这病不能以针相治?」
「治不得。」
太医一脸肃色:「老夫不知那异物长在何处,又如何下针?」
见宋弶梨哭得厉害,他劝说道:「夫人……世子他随时都有……您要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宋弶梨便呜一声哭了出来,房中的卫若兰同若浓听见,二人心头都是重重一抖。
卫若兰抬头望着若浓道:「我看我是要不成了。」
说完,一趟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