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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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下撞得狠,自己也收不住力,直接跌入了芙蓉池。若浓却因站在假山旁,被人撞过来的时候本能扒住了假山,未曾掉落到池子里。

可人虽未摔下去,但一只脚却是踏了进去,整个脚踝都陷入了淤泥中。

梁雪茜见状恨得不行,忙上前想要作救丫鬟状再推她一把。可在若浓掉下池子的瞬间,丁衡峥便冲了过来。他回头死死瞪了梁雪茜一眼,制止了她的动作。

再转头时,他把手臂横在若浓身前。

「你撑着我上来。」

若浓伸出手,把一只手搭在丁衡峥手臂上。

丁衡峥只见原本白皙粉嫩的手指,如今满是血渍。

往日圆润干净的指甲劈得厉害,甚至有两个指甲已经劈得脱了半个甲床。

他还记得若浓的指甲粉白可爱,如今却是惨不忍睹,且指肚和掌心全是方才不小心被假山石刮破的血痕。

十指连心,丁衡峥却觉这指头连着的是他的心,看一眼,便心疼得仿佛不会跳了。

这时候还哪里有心思在乎别人的目光?

丁衡峥双手改放在若浓腰间,微用力便轻松把人从淤泥中拉了出来。

另一头,宫中太监把先前跌入池中的丫鬟救了出来,梁雪茜上前小心询问。

她父亲乃是通政司指挥使,祖父是三公之一,母亲乃清远侯府嫡出郡主,她母亲同贤妃交好,可时常入宫。

无论身份还是同宫中主子的情分,都让梁雪茜是众人所追捧的焦点。所以她丫鬟掉进芙蓉池后,让好些太监丫鬟都吓了一跳。

对比之下,若浓这个面生且长相怪异的人,丝毫没被宫人放在眼里。

且毕竟她只是脏了裙摆鞋袜,没有性命之忧。

一群太监宫女围着梁雪茜,而若浓被丁衡峥从池中抱出后,整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实在是她手上疼得厉害,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

哪怕只是一阵风吹过手指,她也觉得剧痛难忍。

但即便这般,她看着也只是眼眶微红,面上却无任何表情。

「我带你去上药换鞋……」

丁衡峥站在她面前,前后左右的来回打转,却不知要怎么动作。他想上前把人抱起来,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妄动。

卫若兰倒是想上前,可他一直被丁衡峥挡在身后,梁雪茜看着丁衡峥一脸心疼的模样,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出什么事了?」

一个身穿靛蓝色内侍服的太监走了过来,他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拧着眉道:「还不快把这丫鬟带下去?如此污秽算什么样子?」

见太监把梁雪茜的丫鬟抬了下去,他又转头去看若浓,见她一头银发忽然道:「姑娘可是姓陆?」

若浓半抬着手,还疼得发懵中,也不曾回答他的话,那太监看了一眼她的手和湿透了的鞋袜,忽然转身大步离开。

场上的所有姑娘家都围着梁雪茜轻声安慰,混似掉落池子中的人是她。

而若浓这头,除了方才形容奇怪的太监,便只有丁衡峥卫若兰,同偶尔上前说一句话的梅襄川子在关心着。

但到底男女有别,若浓身边又无丫鬟,三个大男人急得厉害却是无法下手。

正着急着,芙蓉池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七八个太监端着锦盘同帷帐匆匆走了过来,为首的是穿着红色蟒袍,身形消瘦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中年男子。

这群未婚的少爷小姐,见到身穿蟒袍的东厂之主都吓了一跳。

毕竟无人不知东厂之人心狠手辣,尤其东厂之主汪瑞心思深沉,手段残忍。

便是梁雪茜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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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瑞都吓得噤声,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谁都没想到,汪瑞沉着脸走到若浓面前,就在梁雪茜幸灾乐祸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怎么伤成这样?」

语气之熟络,以及那又心疼又焦急的话语,都让众人万分差异。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汪瑞竟然直接拉起若浓的手,小心抬到自己眼前。

丁衡峥刚想发作,就被他一个眼神瞪了过来,丁正欲动手,就听若浓语带鼻音道:「没拉住那假山……」

一个小太监端着瓷瓶和纱布膏药上前,汪瑞拿起瓷瓶倒出些烈酒,仔细擦过手后又拿起药粉轻轻洒在若浓手指,见她忍不住发抖,汪瑞心疼得不行:「放心吧,你自小就怕疼,汪叔都知道的,莫怕,这药上了便不会疼了。」

说着又多倒了些。

一阵冰凉触感过后,确实没有那般疼了。

汪瑞又拿了修理指甲的小剪,仔细把若浓劈断的指甲修剪掉,伤得最厉害的,则小心用纱布包起来。

待都处理好了,他随手一挥,先前捧着帷帐的小太监把手中木杆递给其他人,用围杆同轻纱遮挡出一处空间。

轻纱薄透,众人一声不敢出的看着汪瑞让人端来水盆,一个宫女给若浓洗过裙摆和脚后,又拿来鞋袜为她穿上。

若浓站起身,许是鞋子不太合脚,汪瑞便亲自蹲下身,又帮她重新调整了一番。

待一切处理妥当,他才小心扶着若浓让人收了轻纱帷帐。

在场的都是世家子弟,无论男女都没有傻的,除了卫若兰一脸懵懂,其余人都看出汪瑞这一套都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目的无非是震慑。

谁人能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白子,竟来头这么大,能让素有九千岁之名的东厂之主做到这个份上。

众人心抖着就见汪瑞扶着若浓,走到众人面前,他紧蹙着眉:「哪个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