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火把的数量,可以很明显看出队伍规模,也是徐盛悍然发动攻击的底气。
战事一起,刀剑无眼。
无论孙邻或张承因此而亡,徐盛都有足够理由推脱掉,那时候击溃叛贼成了英雄,他就是名副其实的柴桑主将。
如果张承侥幸活下来,只怕也没脸继续待下去,哪有主将出门就被擒了的?反观自己是多么眼神锐利?吴王不重用那是他的损失。
徐盛在那瞬间想了很多,他甚至憧憬接替陆逊,成为东吴的大都督,心说那是多么雄姿英发?然而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柴桑守军犹如踢上了铁板,数次冲锋都倒在了敌军阵前,陷阵军就像钢铁绞肉机一样,不但全歼了扑上去的吴军,而且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反攻。
黑夜里令旗看不见,厮杀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荒野,陷阵军通过特殊长短哨声执行命令,整齐如铁浮屠般压了回去,丝毫没有因为晚上视野差,而让战斗的军队变得混乱。
“怎么可能?”
徐盛刚刚还沉浸在美梦中,可是仅仅过去片刻功夫,前军就已开始向后溃逃,他连忙约束部队抵挡陷阵军。
城前约交战了半个时辰,徐盛一方的溃兵越来越多,他见势不对当机立断,带头呼喊着向城内撤去,心说对方横竖只有几千人,总不可能打下坚固的柴桑吧?
“少将军,要不要让侦察营追进去?说不定能控制住城门。”褚青见徐盛退却,连忙抱拳向蓝辕轻松。
蓝辕轻轻摇头:“算了,且随他们离去,只要挡住他们救援水寨就行,侦察营是我军中的精锐,不要为了攻城有所折损,别忘了我们的重任不在柴桑,赶快趁徐盛退兵的功夫,收拢军队统计战损扎营休整,派医疗营给受伤将士治疗,反正甘将军的战船已经抵达,咱们在城外等待就好。”
“唯。”褚青抱拳离去。
蓝辕趁着休整的间歇,让人把张承、孙邻又带上跟前,意味深长地问:“孙将军可是看清楚了?我们刚才没用计谋吧?你还认为孙家保得住江东?”
“定是徐将军有所顾忌,否则柴桑精兵怎么可能会败?你们只会用阴谋诡计而已....”孙邻依旧没有心服。
“哈哈哈,岂不闻兵者,诡道也?”蓝辕一句话直接让孙邻哑口无言。
张承此时已经知道原委,刚才目睹徐盛被杀得败退,心情已经跌落到了冰点,他不知道江东未来会怎样,但吕范在萍乡那数万大军,很快就会因为断粮而饿肚子,心说那玄鸮果然名不虚传,以自己和广州城为饵,把江东兵马全部吸引过去,
所有人都知道要防甘宁,却没人想到陷阵军出现在庐陵,柴桑面对现在的遭遇,不是孙邻和张承的无能。
张承相比年轻气盛的孙邻要冷静很多,他知道作为俘虏没资格与胜利者争论,他默不作声盯着东边的火光发呆。
“张将军在想什么?”蓝辕意味深长地问。
“我想不明白水寨为何着火,柴桑的半数驻军吃住都在水寨,你的细作是不可能混进去放火的。”张承眉头紧锁。
蓝辕笑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昔日吕蒙率战船从郁水逆流而上,去攻打时任交州赖刺史的布山县,结果在上游弯道处遭遇火船的攻击,东吴战船最后在混乱中十不保一,说起来也是这个季节呢。”
“难道是用火船冲的水寨?”张承吃惊地看着蓝辕,马上又不可思议地问:“可是这些船是从哪里来的?”
“张将军真是聪明,新淦码头停了数百战船,都是你们自己准备好的,我们顺路经过便却之不恭。”蓝辕嘴角微微上扬,心说这一切真是凑巧,合该江东要灭亡。
“原来子乔(孙松)、休穆(朱桓)他们带来的战船,早知道让他们把船留在柴桑...”张承痛心疾首,然后继续请教:“那...引火之物也是...”
蓝辕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旁边的垂头丧气的孙邻苦笑道:“是从南昌带来的,当初也不知他们要干什么...”
张承听完满脸苦涩,这种败在自家‘武器’下的感觉好难受,他突然想到是叛将丁奉指挥战船,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提出来的,因为丁奉当年曾在潘璋麾下从军,如果计谋、将士、战船、引火物都来自江东,他不知道孙权作茧自缚会作何感想。
“这火攻之计,不会是丁奉...”张承欲言又止。
“此火船计,初次是家父使用,今次是我帐下司马旧计重提,不过彭蠡泽的情况不一样,因湖面宽阔水流不太急,凭赣水的驱力无法精准让火船冲入水寨,全靠丁将军帐下将士操船弄舟。”
火船计虽不是丁奉想出的,但对方在此战中也帮了大忙,蓝辕此时说出来,也能让张承、孙邻‘高兴’一下。
张承见孙邻垂头不语,自己也觉得脸上烫得厉害,遂沉默地站在旁边等发落。
褚青清点了之前的战损,最终统计出伤兵五十余员,没有一个士兵阵亡,蓝辕听后满意地点点头,感叹新入伍的陷阵兵练出来了。
陷阵军扎营期间,彭蠡水寨的火光渐渐熄灭,侦察兵先一步回来报告,因水寨吴军负隅顽抗被全歼。
蒋壹、蒋休两主将全部阵亡,巧合的是蒋钦在汉水为甘宁所杀,两个儿子也死在甘宁手里,他们与凌操、凌统父子一样,一家人最后‘团团圆圆’。
水寨战斗结束不久,甘宁与李异、丁奉先一步来见蓝辕,留苏飞在彭蠡水寨善后处理。
蓝田在战前担忧柴桑是重镇,所以把李异交州水军调去增援,还将苏飞江夏守军抽调至武昌,让甘宁掌握三万兵力来防范陆逊。
甘宁与蓝辕数年不见,重逢见到这年轻人高大威猛,忍不住握着他的手夸赞:“多年不见,伯阳已成了擎天之柱,我等已经慢慢老了。”
蓝辕微笑着回答:“甘伯伯刚刚斩杀两将,你谦虚说老我可不相信...”
“哈哈哈,蒋钦两个儿子武艺不精,很难找回当年百骑劫营的感觉,不过能保持现在这体态,全靠先生让我学了五禽戏,这么多年也没被病痛折磨。”甘宁捋须感叹。
“侄儿因为还有重任,所以留下柴桑城没有拿下,应该还有不到一万守军,就劳烦甘伯伯来处理了,明天一早就要向宜兴进发。”蓝辕正色说道。
甘宁点点头,“先生在萍乡压力很大,伯阳早些赶去支援是对的,徐盛小儿留给我来办,正好今夜没有打过瘾,这么多年可没这样富裕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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