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仡指着自己的手指头猛然圈紧,本就赤红的眼睛,更加赤红如火地望着禾隐:“师兄…你……”
“我很好。”禾隐气死人不偿命发挥了淋漓尽致:“还要多谢你这么多年来没事回到怒苏族替我踢掉一些肤浅的女子,哥儿,让我这么多年未娶,才能遇到一个我想娶回去的。”
“真的,真的谢谢你,不然的话我娶了妻,在遇见她,心动她,可就真真切切的犯族规了。”
“我要杀了……”
“啪!”
禾隐一巴掌甩了过去,冷酷无情的问道:“你要杀了谁?”
一个成年练武的汉子,他的巴掌是何其重。
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把禾仡半张脸打肿。
“我要杀了……”
“啪!”
禾隐不等他把话说完,又甩了一巴掌,同半张脸,同个位置,打的重量都是一样的。
打完之后,他问道:“你要杀了谁,重新说!”
禾仡半张脸肿如馒头,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赤红的双眼仿佛要往下滴血,一字一顿道:“我要杀了明……”
“啪!”
第三巴掌扇下来了。
“意!”禾仡也在巴掌声中,吐出了明意两个字。
“不,你不想杀了她。”禾隐纠正他,第四巴掌甩下去:“我会娶她,把她娶回怒苏族。”
“而你,惩戒堂的人会把你带回去,把你关押起来,每逢族中盛世,会把你放出来,或者说,我会带着她,带着成为你师嫂的她去看你。”
“我们两个会在你面前恩爱,会让你看见,因为你的手段,让我们两个千里姻缘因你牵。”
禾仡双目欲裂,咬牙切齿,口沫喷出:“禾隐,你就真的那么恨我,想让我自己去死吗?”
禾隐甩了甩打人的手,慢条斯理道:“不,我不想让你去死,我要你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等我生了孩子,你就是他的师叔,我还等着你给我抱孩子呢。”
“你……”
“我在。”禾隐应了他的话:“北朝有一句话说得好,长兄为父,我是你的师兄,比你年长一岁,比你早进师门一年,算你父。”
“你的父,娶的妻子,生了崽子,你这个做晚辈的,也会沾沾喜气,搞不好,也会娶妻,生崽子,回归正途,不搞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禾仡咬着后槽牙,口中满满血腥味,“我没有错,我没有搞歪门邪道的东西,谈什么回归正途,我一直在正途上,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的心不会变。”
“你的心不会变。”禾隐言语犹如重击:“我的心也不会变,我是要娶妻的,我是要生崽的,明白吗?”
“师兄…”禾仡忽然声音一软,伸出带血的手,抓住禾隐:“师兄,师兄,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咱们像以前一样好吗?我保证,会乖乖听你的话,行吗?”
禾隐用力一甩:“原谅你,不,我死不原谅你,怒苏族千百年来的族规摆在那里,你不遵守族规,离经叛道,气死师夫,凭什么让我原谅?”
“我没有,我没有气死师夫。”禾仡急急忙忙辩解:“师夫,是他自己中毒而死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我害的,不是我毒的。”
他们师傅的伴侣是一个哥儿,他们叫他师夫。
师夫是医谷前任谷主的孩子,自小有心疾,身子弱。
前任谷主和谷主夫人就他一个孩子,加上他身体不好,自然从小千娇百宠,所有的好的都往他面前堆。
可就算这样师夫也没有被养娇坏,而是被养的知书达理,温柔沉静,哪怕他有心疾不能生孩子,也有很多人喜欢。
而他喜欢他的师弟,一个在医术上天赋极高的孤儿。
正好他也喜欢他,两人两情相悦。
但是在前任谷主和谷主夫人眼中,这个在医术上天赋极高的孤儿并不是良配,他太粗糙了,养不了他们这么娇贵的孩子。
然而他们的师傅也是狠,也是爱他们师夫爱的骨子里了,为表娶他的决心,一辈子只有他一个人的决心,一辈子只对他好的决心。
他调配了一碗绝子汤,当着前任谷主和谷主夫人的面,把绝子汤喝了下去,并对他们的龙神发誓,若要辜负师夫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决心一下,前谷主和谷主夫人把他们最心爱的孩子嫁给他了,事实证明,这个医术上天赋极高的孤儿是良配。
他对师夫极其的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连行房事也是小心翼翼,一月就四次,不多一次,就怕他的身子骨受不了。
后来前谷主和谷主夫人相继去世,他们的师傅继承了一医谷,十年如一日的对待师夫好,把他娇养的比他爹娘在世还要好。
中间也有人勾他们的师傅,他们的师傅都是冷酷无情,把勾引他的人投入蛇谷,喂了大蛇。
师夫喜欢孩子,但自己没有孩子,他们的师傅就广收徒弟,不管对方家中如何,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来学医,他都收。
医谷里的孩子多了,师夫就开心了。
他一开心,师傅就开心。
然而这一切停止与师夫的死。
师夫死了,师傅当场殉了情。
“师夫不是中毒而死,他是被你气死的。”禾隐一把扯过禾仡的衣领:“是因为你爱上了我,师夫劝你,你却气死师夫。”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你,是因为我看到了师夫之前写的信,所以我才留你一条命,只是把你驱逐出怒苏族,并没有告诉旁人,师夫是你气死的。”
怒苏族全族的人都以为医谷里的夫人是心疾发作而亡,谷主当场殉情,其实不是,是这个混账玩意儿不听劝,活活把他气死的。
禾仡反手一抓,抓住了禾隐:“师夫写了信,他写了什么信?”
禾隐像一把最残忍,最锋利的刀:“师夫写的什么信,你给我听好了,师夫写信规劝师傅,规劝我,喜欢爱上一个和自己一样性别的人没有错,是值得让人尊重的。”
禾仡浑身一震,如雷劈一般,赤红的双眼,带了水雾,怔怔地望着禾隐,声音颤抖:“师夫,还说什么了?”
禾隐一字一句道:“师夫说,爱一个人没有错,爱和自己一样的人也没有错,有错的事,对方不爱你,你强求。”
“有错的事,你明知道对方不爱你,你却行勾引之事,有错的事,你明知道对方不爱你,对方远离你,你却拿整个医谷来威胁他。”
“师…师兄……”
“别叫我,你不配。”禾隐再一次把他甩开:“你威胁我,师夫都是知晓的,他还劝我,你只是年轻,一时糊涂,让我不要和你一般见识,然而,你又拿整个医谷人的命去威胁师夫,让他做和事佬,让他来说服我,说服我爱上你,说服我陪你违背整个族规。”
“师夫不愿意,你又仗着自己外貌出色,威胁师夫,不帮你,你就去勾师傅,你明知道他有心疾,被师父捧在手心里,呵护在心尖尖上的人,你却威胁他,你这个混账玩意儿,你竟然威胁他,不重师道的威胁他!”
“他被你的威胁,不敢相信,他喜欢的孩子,会勾他的丈夫,他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做错了,哪里教错了。”
“他想不明白,回去之后直接心疾发作,死了,你却不承认,禾仡,你真是一个孬种。”
禾仡甩趴在地,整个人发抖:“不是的,不是的,他是中毒…中毒………”
他们对外宣称,师夫是中毒,不是心疾发作,是误食毒草而亡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关系。
“你以为我不舍得杀你,不。”禾隐说出去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带着愤怒,痛恨:“师傅见师夫死了,要殉情,我拦住了他,他跟我讲,死容易,生难,很难。”
“没了师夫,他就不想活,他就找不到他活着的意义,而师夫打小娇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师夫父母去的又早,早已投胎转世,不会在地下等他。”
“他不能让他久等,他也不会让他久等,他害怕他在那边被人欺负,他得过去照顾他,他得死,他得去找他,所以…师傅殉情,我拦住了他,我又松开了手。”
“师傅在我面前殉了情,跟随师夫去了,你却跟我说他是中毒,你却跟我说师夫是中毒而亡。”
“禾仡,你就是一个白眼狼,你完全忘记了,如果不是师夫,就没有你,没有你今天。”
“我舍不得杀你,不,我是在惩罚你,我把你驱出怒苏族,我放逐你,我不杀你,我是在惩罚你,惩罚你活着,惩罚你,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我要让你看见,我会娶了妻子,我会生崽子,我唯独不会爱上你,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我就要让你这个杀人凶手,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没有家,没有族人,没有归途,落叶而归不了根,我要让你只能在怨恨里,埋怨里,得不到我中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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