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迟疑犹豫了一下。
姜钱儿见缝插针，再接再厉：“大娘，我们都是乡里乡亲，一个村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您丈夫死的早，我之前的丈夫死的早，我侥幸又嫁了一个，虽然是一个哥儿，又是一个残废，但好歹给我顶了天，顶了一个家。”
“我只想守着他过日子，哪怕日子过得苦一些，也比我以前待的地方强，大娘，您比任何人都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您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你这个做娘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没有人串戳他，他怎知我家有银子？”
正所谓说话说话，说到共情处，旁人就感同身受，尤其王大娘这种死了丈夫，带着四个孩子，艰苦过日子的人。
于她而言，哪怕家里的男人瘫了，残了躺在床上，一天三顿吃糠咽菜，她伺候着，也能把她的家顶起来，不会让他人瞧不起。
姜钱儿将王大娘的神色尽收眼底，踩在扫帚上的脚移开了，使劲的憋了一下，双眼泛红，再次看向王大娘：“大娘，我有没有骗你，你回一趟家，问你儿子啊。”
“看他是不是被人蛊惑的，我家就在这里不走，你问完了，要是真是我的错，你在我家门口泼大粪，用扫帚打我，我都无话可说。”
“但是，这不是我的错，你在这里用扫帚打我，谩骂我，回头村子上的人全知道，你还没讲儿媳妇，本来你儿子名声都不好听，这往后，就算你儿子浪子回头，谁家还敢把小娘子嫁给你家，没有小娘子嫁给你家，你怎么能抱上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王大娘想了想，思了思，拿扫帚往肩头上一扛，外强中干道：“我回家问问，如果不是，我不光要在你家门口泼大粪，我还撕烂你的嘴。”
“好。”姜钱儿张口应道：“你可以去好好问问，昨天晚上是不是肖颜夕蛊惑他来的，你慢走啊。”
王大娘哼了一声扛着大扫帚转身离开。
姜钱儿目送她远去，啧了一声，肖颜夕，肖颜夕，让你不安分，利用别人，蛊惑别人，这回有你受的。
看不见王大娘，姜钱儿美滋滋的重新返回院子，把门插上把水漱口，洗漱完之后，端水进了房。
周行山衣服已经穿好，坐在炕上见她进来，张口询问：“王大娘过来，她的扫帚打着你了没？”
姜钱儿眼睛微微一睁。把水放在了周行山旁边：“你怎么知道是王大娘过来，你又怎么知道她扛着扫帚过来了？”
周行山瞥了她一眼，漱口洗手洗脸过后，才缓缓道：“王大年的父亲是木匠，早年他家生活，在村里上不能说数一数二，两天一顿大白米饭，三天一顿大面条，白馒头，还是可以的。”
“后来他爹死了，他家就一落千丈，王大娘带着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孤儿寡母总会让村子里的一些未结亲，或者有婆娘的男人，打趣。”
“时间一久，王大娘就拿扫帚，谁打趣她，她就拿扫帚打谁，要是跟村子上旁人闹矛盾，她也是会扛着大扫帚，到人家吵。”
“至于我怎么猜到是她，那更简单了，王大年昨天晚上被送回去，他娘看了肯定心疼，伺候他到现在，过来找我们算账，正好时间符合。”
“相公你好聪明呀。”姜钱儿亮闪闪的眼中满满崇拜：“你通过一个人的习性你就了解她，我都不行的，我好笨的啊。”
周行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不笨，你是揣着明白当糊涂，一点都不笨，不然王大娘那么难缠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走对吧？”
姜钱儿撇了撇嘴，揉着被他拍中的头，“才没有呢，我就随便跟她说了两句话，我没有相公聪明，对啦，相公，早上我们吃蛋饼好吗？”
周行山点头：“好，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姜钱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就跑出去了。
周秀儿打着哈欠，穿着新裙子，看见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大嫂：“大嫂早，刚刚是不是有人敲门啊？”
姜钱儿直截了当道：“没有，没人敲门你听错了。”
周秀儿揉了揉眼：“哦，我去看看小野猪。”
“我给你一块去。”
姜钱儿说着跟上她，两个人一起来到废地窖，从地窖上面，往下看，几只小野猪都起来拱草了，个个精神的不得了。
两人相笑一下，开始忙活起来。
姜钱儿要烧早饭，摊蛋饼。
周秀儿搞好猪食，把昨天割的草，给鸡和羊吃。
把院里种上蔬菜的地儿，浇了水。
干完这一切，就闻到蛋饼和大米粥的香味。
她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这两天在大哥大嫂家吃的饱，睡得好，她还是难免闻到这么香的味道，馋。
馋的她跑进厨房：“大嫂，我帮你烧火。”
“好啊！”姜钱儿拿着大铁锅摊饼。
大饼上放着蛋液，摊得焦黄焦黄的，又香又有食欲。
摊了三锅饼，用了五个蛋，饼切成三角形。
姜钱儿递了一块给周秀儿。
用猪大油摊的饼，又脆又香，满满的猪大油和蛋味儿，都吃不出来面味。
周秀儿边啃边道：“大嫂，这饼好好吃，要去镇上卖，肯定生意好的啊。”
姜钱儿笑着对她道：“你要做这生意吗？的话跟你大哥商量商量……”
周秀儿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就说说。”
猪大油，面粉，蛋都很贵。
还有炉子，煤炭，盐巴，小车，这都是钱。
她这些年来就大哥给了她一点，她藏在周家的墙洞里，也就二百文，她有想回周家拿，过来贴补大哥，可害怕回去，回不来。
姜钱儿看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语重心长道：“有想法不要只是说说，要把它付诸行动。”
“去街上卖摊饼，哪怕你是一个未婚女，赚自己的钱，靠自己的手吃饭，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大嫂……”
“自己好好想想吧。”姜钱儿端着切好的饼打断她，再次提醒她：“日子是自己的，不要觉得自己是一个未婚女，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没有做怎么会不行呢？”
“就算失败又如何，大不了从头来，只要不委屈了自己，只要自己觉得值，那就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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