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子时前夕。
北原大雪皑皑,冰雪起高墙,墙后一处阵眼光芒闪耀。
阵眼之外,妖族大军成三个锥形方阵,浩浩然如海,长枪甲胄,目光如刀,凌厉的注视着前方冰墙。
栖云骑着一只妖虎巡视三军,停在阵眼之前。
他长枪一扫,厉声道:
“东离登天楼成大势,西荒不死莲国成自由之国,我北原妖族千年前也曾傲视五洲,今夜之战,乃我妖族重新立于人世间之战!”
“乃我妖国重见天日之战!”
“妖族儿郎与巾帼,可还有热血?!!”
一个个妖族儿郎与巾帼眼里爆发出熊熊战意,他们等这一日,不知等多久了!
千年饮冰,热血难凉!
“战!”
“战!!!”
一声声呐喊震动天际。
“好!”栖云畅然大笑:“传陛下口谕,妖国诸将结阵,子夜不尽,雪墙不摧!”
雪色如刀背,凛冽透骨。
栖云呵出一口长气,在他身旁出现一团雾一般的黑影。
男人皮肤黢黑,黑到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正是镇妖司四统领之一的鬼方,他为影妖,此刻显露出的完全是自己的本体模样。
“鬼方,这一战后,咱们也能去中州了吧。”栖云问道。
鬼方嗯了声。
栖云目光颤动:“终于啊……能见到楚衣侯了!”
鬼方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口白牙,睨向他道:“上次主君打你那五十板子白打了?”
栖云抽了抽鼻子,“我现在是崇拜,纯纯的崇拜好叭……”
“你不还崇拜明王般若嘛,过去你偷偷尾随人家,差点被当成细作砍死,也没见你放弃……”
鬼方脸色就算变了也看不出来,但身影却消失了。
像是没脸见人,只有羞怒的声音在栖云耳畔响起:“你闭嘴!”
栖云撇嘴,哼!胆小鬼方,难怪你搞不到爱情!不像我,当年可是敢去向楚衣侯自荐枕席的!
虽然但是……差点死在了主君手里。
北原的风雪冻结了栖云眼角的晶莹。
哼,他也不想放弃爱情的啦,但谁让情敌是陛下啦,打又打不过,他又不想死……
栖云咬牙切齿,“这一战,为祭奠我死去的爱情而战!!”
鬼方翻白眼,去你爹的爱情!
打完仗我就去给主君打小报告,看主君扒不扒你的麒麟皮!
……
西荒不死莲国。
烈火与黄沙为障,巨大古木上阵纹浮动,木木从树上一跃而下。
“妥了!”
他身穿轻甲,俊秀的脸上挂满笑意。
牛大花和巨妖宝宝率妖军结阵两侧,人族一方由奔狼和古兰朵携领。
武修作矛,儒修为盾。
妖族为护翼,三足鼎立之势。
枉死城下,金色的莲叶冒出尖角,轻轻颤动着。
牛大花抓起一把砂砾摸了摸,道:“中州外的土地里好强的怨气,隔着黄沙都能感觉到,南渊那边顶得住?”
“玄重带的红甲军全都修为猛增,他也说服了他哥帮忙,更何况,还有血魔在呢。”
木木叉腰道:“就算有变数,也都在主人和表弟的掌控之下,安啦安啦!”
“东离那边更不用担心啦~”木木笑露着一口白牙:“澹台小幽幽把登天楼搞的有声有色,大归归也回来了!还有烛娇娇在!”
“他俩凑一起能把天都捅个窟窿,要不是主人不让他们离开东离,怕是早就杀去中州砍人了~”
牛大花好奇:“山川之主有多强?”
“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和大归归干架,你时时刻刻都会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牛大花不解。
木木叹气:“你全力一击,对方还以为你在给他挠痒,你说侮辱不侮辱?”
牛大花:“俺觉得这是凌辱……”
梅任凭慢悠悠的飘来,停在牛大花的犄角上,哼道:“藏大腿算个嘚儿,老子一包药就给他药倒!”
……
东离的地忽然震动了一下。
登天楼上,澹台幽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大哥!地震地震了!”澹台雨跑到他身边,“是不是战事提前了。”
“不是。”澹台幽睁开眼,那双眼里似有华光闪过,“是山主打了个喷嚏。”
澹台雨沉默了片刻,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既没事那我回阵眼那边了。”
澹台幽点头,继续看向远方。
澹台雨走前问道:“大哥现在已能看到中州之景了吗?”
“嗯,怨气冲天,比当初的东离更加严重,怨气之下还有一团黑影盘踞。”
“那魔侯姐姐交代你的事……大哥你能办到吗?”
澹台幽笑了起来,看向自家妹妹。
澹台雨觉得,大哥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有时候澹台雨都不敢凝视他的那双眼睛,明明他没有使用窥天者的能力。
但澹台雨却有一种一切在自家大哥面前都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是一场战斗,也是一场考验。”
澹台幽收回视线,眼底瑰丽,他凝视着苍穹,脸上温润之色褪去,锋芒如刀。
这是楚裙给他的考验!
要取而代之成天之目,如今,就是他的第一战!
中州之战,乃是与深渊之物交手。
但以伪天道的狗德行,暗戳戳的掺和一脚或是玩黄雀在后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一次,楚裙要澹台幽以凡人之力与伪天道一搏!
后史有记,中州幽冥之役,天目幽王初露峥嵘,封伪天之目于云端之上。
登天楼下,寒浓拢了拢花衣裳,似笑非笑的朝楼上看了眼。
“丑八怪,你的这位信徒,没准有朝一日能超越你啊,楚楚捡宝贝的本事还真是一捡一个准。”
男人站在他身后,身高足有两米,巍峨如山影,声音沉沉:“侯君目光如炬,澹台幽此子,前途不可限量……阿嚏——”
“你要死啊!”寒浓扭头就是一脚:“喷嚏又打我新衣服上了!滚开!”
藏归默默挨了一脚,却站定不动,垂眸看着他:“寒浓,别闹。”
寒浓挑眉:“闹你咋滴?”
“那你闹吧,开心就好。”
寒浓哼了哼,妖冶的脸上勾起一抹笑,他舔了舔唇:“藏归,好不容易归来,咱可得好好露一手给楚楚瞧瞧!”
藏归嗯了声,朝苍穹上看了一眼:“那就再给天开一个窟窿吧。”
……
深渊之下。
又是一座王城化为废墟。
楚晏温自废墟中走出,鎏金之色伴随烬火,灰烬所过之处,一切崩塌瓦解。
“谋逆七王皆已被废,”蛮骨出声道:“时间刚刚好。”
“还差一人。”楚晏温眸子微眯:“计都在何处?”
“殿下你离开深渊后,计都神王就沉眠了,并未参与七王之乱。”
“沉眠不代表对深渊之乱一无所知。”楚晏温眸色幽沉:“尤其他对小妹……”
“啊,也对。”蛮骨嘶了声:“毕竟……他和王女还有所谓的婚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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