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去而复返,刚一现身,七杀剑悬顶,无数符箓将他封住,金光为笼困死了他。
血魔嘶了声,好奇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金光,滋滋声伴随着黑烟,他的手指竟被金光烫灼到融化。
“可怕可怕,小光头他姐夫你刚刚要是用了这一招,我就算跑了也要半残呀~”
楚裙和帝臣都没有理会他的口花花。
“你还敢回来?”楚裙抬手,暗影又在她掌中化出一柄黑色长戟。
她死死盯着血魔那张与吞佛一模一样的脸。
血魔看着长戟,脖子往后缩了缩,摸着脸道:“你不要因为我现在和小光头长的一样你就砍我呀,我好冤种的。”
“你冤?”楚裙嗤笑,“既然你这么冤,何妨冤上加冤!”
血魔立刻举双手投降:“我认输,我投降,我不跑,姐姐姐夫咱们坐下来先唠一碗血的功夫嘛。”
他笑吟吟道:“我可是来投诚的呀~”
楚裙和帝臣都冷冷盯着他。
血魔舔了舔唇道:“小光头他姐,你应该感觉到了吧?小光头这会儿已经消停了。”
楚裙沉眸:“耍什么花招?”
“疑心病真重。”血魔撇了撇嘴,“罢了。”
他垂下手臂,在肚子里掏了掏,一脸吃痛的挖出了一枚血红色的魔珠,随手丢给了楚裙。
魔珠入手,楚裙微愕,看血魔的表情里透着古怪。
这是魔族的力量本源。
她吞食过魔罗心,知道这东西对魔族来说多重要,等同妖族的内丹。
“我已经展现出我的诚意了,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吧?”
楚裙握着魔珠,手里的黑暗长戟消失,但帝臣并未撤去光牢。
“吞佛现在什么情况?”她沉声问道。
血魔一撩长袍,盘膝坐下,托腮道:“自然是如你所愿,人性回归,血肉复苏,打击太重,那小子现在已经疯了。”
“他的人性归体了?”
楚裙和帝臣皆想到了什么,刹那间,楚裙控制不住颤抖,愤怒到险些将血魔的魔珠给捏碎。
“那颗心……”
楚裙咬牙切齿:“他的人性被锁在那颗心里?!”
她的魔侯之心!
“姐,手下留珠,你捏的我很疼呀。”血魔笑吟吟道:“是啊……天道把他的人性藏在魔侯之心里,这些年他食人吸血,全为了维持那颗心的活度。”
“可是吧,那颗心之所以‘活着’依靠的全是他的人性,狗天道哄骗那小子,让他罪孽加身,就等着他亲手把这份大礼送你手上呢。”
“魔侯心碎,人心归体,小光头即便不自戕也会被折磨成疯子……啊!!”
血魔身体拦腰断成两截儿。
唔……被砍了。
“啊!”
他脑瓜子咚得砸地上,被腰斩的地方涌出鲜血,上半身又慢慢粘了回去。
冤种心魔幽怨的看着楚裙:“你这姐不能处,腰斩你是真砍啊!”
楚裙舔了舔后槽牙,冷笑。
“小光头他姐夫你口味也是不轻呢~”
帝臣眸色冷寂,微微偏头,光牢开始缩小。
血魔一巴掌扇自己脸上:“怪我嘴贱,二位消消气~”
光牢停下来了。
血魔叹了口气,始终不懂:“你为何砍我?”
“你不该去砍狗天道吗?”
“那狗杂碎是该砍,你也不差。”楚裙冷笑:“你早知天道的算计,更知道吞佛的人性就藏在那颗心里!”
“是啊,我早知道。”血魔没辩解,眼神戏谑:“可纵然我告诉他又如何?你死之后,他本就憎恶这苍生,没了人性就没了约束。”
“再者嘛,他当初闯入禁区二话不说吞了我,我也得报复回去嘛。”
血魔耸肩:“我才是真冤种好嘛~你们千年前的恩恩怨怨与我无关,我可是老老实实在地底下睡觉来着。”
血魔咧嘴笑着:“魔嘛,有仇不报说不过去呀,不过现在我仇也报了,那小光头陪我的这千年,我也不算无聊,他若真疯了,我以后也委实有点寂寞呢~”
楚裙神色不变:“不要废话,说重点。”
“他吃掉的那些人,肉身还在。”血魔道:“他抽走的只是血液,那些尸体肉身都藏在我的身体里。”
楚裙目光幽幽一动,血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只要将那些人的灵魂重新找回来,复活他们,足够偿还他犯下的一部分罪孽了吧?”
帝臣蹙眉:“死去的都是普通人,人死魂消,如何复活?”
“我刚刚才知道那小光头有时间法则的能力,他这会儿把枉死城里的时间给停滞了,把自己和妖奴全都封锁在了里面。”
血魔懒洋洋道,睨向楚裙:“若能不停回溯时间,回到他杀人时的节点,搜集那些人消散掉的魂魄不就行了。”
“至于如何让那些魂魄与肉体重新融合,以你俩的本事,应该能想出法子吧。”
楚裙径直开口:“天地熔炉!”
“天地本为大熔炉,万物生灵皆为其中的熔火!而人族为生灵之首,本身也是一鼎小熔炉,将他们的身体变为器,魂魄化为火,重新投入器中,或能重塑!”
其实血魔说出的这一方案,与楚裙先前那个疯狂的打算不谋而合。
她一直想找回吞佛的人性就是为了这点,魂或许能召回,但若无器身,如何载魂?
好在这不正经的血魔竟将那些尸身都好好保留着!
血魔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看样子你是早就打算好了?”
“难怪你不直接杀了小光头,而是想先复苏他的人性呢。”
楚裙没有否认。
血魔暗暗心惊,啧,不愧是让狗老天忌惮的女魔头。
这等颠倒阴阳的疯狂法子,谁敢想?
此法若要施展,势必要打破天道定下的秩序啊!
但他观楚裙的神色,觉得吧……
打破天道秩序这件事,这女魔头大姐好像不是头回干了!
帝臣沉吟:“魂、器、大熔炉,若能具备这三点,此法的确可以一试。”
“但要不停回溯时间,以吞佛的力量能做到?”
血魔淡笑着:“拼个死无全尸,大概能?”
“若死无全尸能偿还犯下的罪,那已是万幸。”楚裙开口道,真正困难的是回到那时间节点后如何捕魂。
普通人的魂魄堪比雪花冰晶,轻轻一触便能融化,这才是真正难的地方。
“捕魂不太容易。”楚裙沉眸,“凡人之魂太易碎,不可轻触,否则就算带回,醒来也是个傻子。”
血魔闻言,看她的神色有些古怪,目光往她的影子上一晃。
不太懂……为啥楚裙会觉得这件事是最困难的?
对她来说,这不该是最容易的事情吗?
除非……
“小光头她姐,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影子是什么吗?”
楚裙的确不知道。
影子的来历一直是个谜。
“你知道,但你能说出口吗?”她盯着血魔。
不管是魔罗心还是五阴魔,对她的影子一直是讳莫如深,像是被某种规则束缚着。
影子,仿若一个不可说的存在。
“对魔族来说,它的存在是禁忌,是不可名状的恐怖,一旦提及便会被抹杀了存在。”
血魔漫不经心的笑着,他看着楚裙的影子,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被他小心翼翼的藏着,有恐惧有敬畏亦有……狂热。
在他漫长岁月的最初,他诞生灵智第一次睁开眼时,曾见过一道身影,伫立在深渊深处,血色的眼眸凝视着万物。
他曾与深渊对视过,那一眼,令他得到了沾染上了一丝深渊的眷力,成为四魔王之外的特殊存在。
血魔笑吟吟的看着楚裙,低着头,不为人知的悄然弯曲了脊梁。
“你可以利用它的力量。”
他轻声说着。
因为那本就是你的力量。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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