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处?
萧岭也想知道有什么好处。
他在整个惩罚程序中处境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他人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亡国之君,无甚自保能力,身体素质比现实世界中的自己还羸弱。
他拿不出任何可以作为筹码,能和谢之容平等地坐在谈判桌上谈条件的东西。当然,要是让他顺风顺水,惩罚程序也没必要叫惩罚程序了。
萧岭心说我比你更想找到能能让你感兴趣的好处。
萧岭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他向来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认命的性子,因而叹气时作伪多过怅然,“我此刻身无长物,此刻尚有一容身之所,”虽然这容身之所规格很高,“亦是仰赖含章照拂。”
萧岭垂下眼,眸光中似有悲色闪动,“如此,竟不知能拿什么打动含章。”
谢之容不说话,只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眼睛。
被谢之容这样盯着看总给萧岭一种要被生剥活吞的感觉,垂眸许久也不见谢之容出声,忍了再忍,抬眼与谢之容对视,只见对方饶有兴致,好像在等着看他还能干出点什么来,“含章在看什么?”
谢之容指尖在萧岭微微泛红的眼尾一蹭,萧岭想躲,奈何能挪动的空间实在太狭窄,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躺着,任由谢之容指尖擦过眼尾,被触碰过的皮肤发着烫,“臣还以为,陛下会落泪。”语气中不无遗憾。
萧岭:“……”
这不仅不是个正经人,还是个变态。
你玩的好大啊,谢之容。
萧岭深觉人不可貌相,谢之容长着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脸蛋,怎么总轻车熟路毫不害臊地干出这种事呢?
萧岭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可惜一点泪意都没有。
萧岭是见了棺材都不掉泪的人,何况现在根本没见着。
谢之容看他眉宇都皱起,轻笑了声,以手指轻轻压住了萧岭的眉心,“陛下,还没说能给臣什么?”
萧岭立刻睁开了眼睛。
谢之容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
萧岭深吸一口气,反反复复上上下下确认了几遍。
谢之容非常有耐性地没有催他。
目光最终落在谢之容上翘的嘴唇上,萧岭在发现自己居然用形状姣好来形容一个男人的唇形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没救了,唇瓣略薄,看上去便显得冷淡。
但萧岭知道触碰上去的感觉,非像块柔软的冰,却是略有炽热。
萧岭喘了口气,待呼吸平稳,在谢之容目不转睛的注视中,毫不犹豫地上前,碰上了谢之容的嘴唇。
比萧岭想象的还要柔软。
谢之容呼吸一滞,而后骤然地重了,那一刻,谢之容看他的眼神近乎于震惊。
呼吸交融,浑浊滚烫。
萧岭想着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那剩下的全部也没什么大不了,再犹犹豫豫轻轻一碰就分开未免装模作样。
要让萧岭全然否认,他对眼前的谢之容没有欲望,他说出来亦觉违心。
碰上去,双唇贴在一处,即便谢之容极快地收敛了情绪,萧岭还是感受到了那一瞬间他的怔然。
你不是很游刃有余,很从容不迫吗?
舌尖勾勒唇珠形状,萧岭的声音沙沙的,“含章,兵圣有言: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敏锐觉察到自己占据的上风的萧岭含着几分笑意,“含章却毫无防备,看来兵法学的也不……”
如何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迫吞下,同样被迫入口的不止有这句没说完的话。
比起萧岭,谢之容的确不太会,但,萧岭不介意教,谢之容更愿意学。
摧坚陷阵,犁庭扫穴。
萧岭自始至终都睁着眼睛,谢之容好像也不知道亲吻时约定俗成一般要将眼睛闭上。
鼻尖擦过鼻尖。
黑发之下,白玉一般的皮肤染上了一层艳色,萧岭没忍住,伸出抚过谢之容的耳垂。
这可是,男主啊!
萧岭心脏砰砰狂跳,一方面是亢奋,一方面是背德。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该这么做,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感受到萧岭的走神,谢之容不满在在他下唇上咬了口,听到他轻嘶一声,方觉满意。
待松开时,谢之容不仅耳朵发红,眼角更沾绯。
漂亮的过分的眼睛里像是含着一层惑人的水光,偏偏,这层水色之下,是凶兽般的神采,好整以暇,等待着,猎物受到这种幻光的蛊惑,来,自投罗网。
萧岭喉结滚了下。
“陛下……”手指擦过他的喉结,带来一阵叫人发麻的痒,手指一路向上,贴在了萧岭的下颌上。
萧岭垂首,轻轻在谢之容指尖落下一吻。
如蝶落花间。
萧岭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想亲,就亲了。
他这时候终于意识到抵御诱惑最好的办法就是臣服于诱惑是何等绝妙的真理。
一个影响现实世界的程序,我为何不能随心所欲?
欲望疯狂地叫嚣可尚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
“陛下。”僵硬过后,更为浓烈的欲席卷而来,这句话被说得颇有警告之意。
萧岭笑了一声,抬眼望向谢之容。
“含章可还觉得值当?”萧岭问。
谢之容眸光微沉,“陛下方才是拿自己和臣做了桩交易?”
那倒不是。
萧岭扬起个笑,在谢之容越来越危险的视线中慢悠悠地回答:“不是,因为朕想亲你。”
拿谢之容方才的话回敬给了谢之容。
谢之容瞳孔微缩。
“如果,臣说不够呢?”
“恐怕不行,”萧岭手指在谢之容的耳垂上轻轻一捻,“太快了。”
谢之容攥住了萧岭的手指,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萧岭的手背,“臣会慢慢来。”
萧岭微凑近了些,几乎要碰上谢之容的嘴唇。
就在谢之容要吻上去时,他拉开了与谢之容的距离。
“含章,”吐息落在谢之容的唇瓣上,“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