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倒完咖啡后，一转身，咖啡洒在了顾悠悠的身上。
“不好意思！”李玲一看到顾悠悠衣服上的咖啡，急忙到桌上拿纸巾上前帮助顾悠悠擦拭衣服。
两人手忙脚乱的情形，顾悠悠觉得很好笑。
李玲连连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我不应该站在你后面的，是我没想那么多。”顾悠悠确实是想等她转身后和她打招呼，却没料到这一出。
李玲用纸巾怎么擦也没办法擦干净，无奈说道，“你的衣服看着挺贵的，我赔给你吧。”
她工作那么久，见识的人也多，虽说衣服上没有明显的logo，但从衣料的触感来说，她大概知道顾悠悠身上的浅色上衣不便宜。
顾悠悠笑着说，“不用，不用！”
李玲太客气了，只是衣服上上沾了一些咖啡而已，她竟主动说要赔偿，这样的人她还是挺有趣的。
顾悠悠故意说，“衣服不贵，只是几百块而已，回去洗干净就行，不用赔的。”
李玲看着她说的话，手上摸了摸，皱着眉头，“我的座位上有一件白色衬衫，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拿过来给你换上。”
顾悠悠脸上笑得更加开心，“好啊！”
李玲不解，自己把咖啡洒在她衣服上，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完全不担心什么，“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衣服过来。”
不一会，李玲就拿着衬衣走过来了，茶歇室里正好有一间母婴室，专门提供给哺乳期的女职工休息用的。
顾悠悠拿着李玲给的衣服，到母婴室换下衣服。
进到母婴室之后，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冰箱，里面还存放着一些吸奶器、还有密封的包装袋之类的。
她简单的看了一下母婴室的陈设，然后转身将门关上，换衣服的时候，李玲在门口脸贴着门问道，“衣服还合适吗？”
顾悠悠穿上之后，发现衣服有些许宽松，她原本就有些瘦弱，所幸衣服穿起来不会显得很宽大，回了句，“嗯，还挺合适的。”
顾悠悠不喜欢沉闷的穿衣风格，她将两边的衣袖挽到一半，整个人觉得轻松不少。
李玲站在门口，顺手就把顾悠悠手上的衣服拿走，“衣服我帮你拿回去干洗，之后再拿回来给你，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嗯！”
顾悠悠没拒绝李玲的好意，她能体会到李玲很刻意的保持着礼貌，这种礼貌边界分明，让她有些不太适应，只是弄脏了一点衣服，她就马上说要赔。
换衣服的时候，她还站在门口等着，而后又拿着衣服说要拿回去帮她干洗，要是她知道衣服的价格后，会不会吓一跳？
“那衣服我过几天拿给你，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李玲拿出手机，加了顾悠悠的微信。
顾悠悠看着她的头像，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女孩，发型跟她现在的发型一样，绑着中分的低马尾。
下班后，李玲拎着衣服在湿哒哒的街道上走着，此时正是傍晚，热闹非凡。路边七八十年代的两排五层楼高的灰色砖头建筑里，衣服和被子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一楼的屋檐下，几根铁线拉着的衣杆上满是衣服。
路边的电线杆绑着一捆捆黑色的电线圈在窗户边、墙上四处蔓延。在街道两旁的一楼门口，不少一楼的住户直接将厨房搬出来，紧挨着墙边摆放。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一个煤气罐、燃气灶、铁锅头搭起来的简易厨房，盐袋、酱油之类的全都用一个篮子装着，每次做晚饭从屋子里拿出来，在做晚饭后为了避免下雨淋到，又拿进屋里。
一盆水从旁边的门口泼出来，地面上灰尘和脏水混合在一起，形成灰黑色的泥石流一般，朝李玲涌来。
她先抬起右脚，左脚跟着一跳，越过了脏水，但裤腿上还是沾上了几处泥泞。
“哟，是李玲啊，下班回来了？”一楼的张婶拿着菜盆，看到是她扯着嗓门打了声招呼，对自己刚才泼水的行为没有觉得任何不对。
李玲望着她，应了声，“嗯！”，然后又低头走路。
张婶将菜倒进锅里，嘴里嘟囔着，“在大公司上班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那么小声。”
各家各户这个时候都在忙着做饭，四处飘着饭菜味，如果仔细闻，还能知道左邻右舍炒的什么菜。
顺着街道抬头一看，cbd的高楼就矗立在不远处，这里和不远处的高楼就是两个世界，一个天，一个地。
李玲踩着铁架子搭成的简易楼梯，回到五楼的出租屋。当初租五楼，是因为它最便宜，楼顶最热，租金也最便宜，但到了夏天，就是个火炉。
李玲将装着顾悠悠衣服的纸盒放到卧室仅有的桌上上，她先是翻看纸盒两面，再将衣服拿出来，好在没有沾上泥水。
李玲打开已经发黄的空调，调到24度，这个空调还是她在二手市场买的，当初花了五百块才买回来的，虽说制冷效果没那么好，还是能将就用一下。
她从半米高的小冰箱里拿出一份塑料打包盒，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紧接着把身上的工作服换成无袖背心和短裤，等她换好之后，正好微波炉发出嘀嘀嘀的声响。
她从微波炉里拿出塑料盒，用着手指甲微微钩住塑料盒边缘，避免自己被烫到。放在桌上后，从一个奶茶杯里拿出一次性筷子，开始解决她的晚餐。
吃完之后，她拿着袋子，走到街道尽头的一家干洗店，“有人在吗？”
“有没有人在啊？”李玲的声音高了几分。
老板娘戴着眼镜，身穿围裙从屋里走出来，“要干洗衣服？”
她拿出衣服，放在玻璃柜台上，将衣服摊开后指着那一处污渍，“老板娘，你看看能洗干净吗？”
老板娘凑近，一手将老花镜往上抬，皱着眉头，手上摸了摸衣料，然后又将整件衣服检查一遍，“能洗干净的，只不过干洗费有些贵。”
这周边的住户收入都是不高的，老板娘在这里开店了十多年，也明白，所以先跟她说明情况。
“要多少钱？”李玲听她这么一说，好奇的问了句。
“三百块，污渍倒是好解决，就是这衣服的面料摸着不是普通的面料，这衣服应该也挺贵的，少说也要几千或者上万，如果要干洗的话，要一点一点慢慢清洗，还不能用普通的干洗剂，弄不好还会起毛球。姑娘，你看看还需要干洗吗？”
李玲蹙眉，原来顾悠悠说衣服几百块，应该只是安慰吧，她没想到这件看似普通的衣服，竟可以这么贵！
她一咬牙，“好吧，帮我干洗吧。”
老板娘在单子上填写信息，然后让李玲填上号码，“衣服四天以后你再来取，记得拿着这个粉红色的单子来。”
三百块够她好几天的伙食费了，有些心疼，但也没办法，谁让她把衣服洒人家身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