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峰地产,顶楼办公室。
室内装修豪华。
当初建造这个公司的时候,宋子禹意气风发,一心在地产业上大展拳脚,将宋月凉压得出不了头。
这个办公室就是他指挥作战的地方,自然怎么豪华怎么来。
那时候的宋家大公子,什么都用最好的。
如今失去公司所有权之后,重新再坐在这个办公室里,宋子禹只觉得无比讽刺。
松松垮垮靠在办公室一角的真皮沙发。宋子禹侧头看向办公桌后静坐的尔雅男人。
“宋月凉跟傅燕迟说垮就垮了,现在城里闹得风风雨雨的,上流各家全部都在观望风声。京都燕家那边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你猜那边会是个什么情况?”
一直被他视为死对头的宋月凉居然有躁郁症,宋子禹以前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她女儿生死未知,宋月凉那样的精神状态会濒临崩溃,也就顺理成章了。
宋子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会高兴,但是又好像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高兴,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燕钦垂着眸,手上把玩着个打火机。
打火机盖子开开合合,当当的声响机械又扰人。
他侧颜看起来很平静。
也或许是刻意掩饰了情绪,所以看起来平静而已。
“燕钦,钦少,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们燕家的话语权,你不是一直盼着拿到手吗?如果那边出现乱子,你就可以趁势而上,说不定能梦想成真呢?”没得到回应,宋子禹下意识又开口讽刺。
燕钦这才缓缓抬起眸子,眼眸平静深幽。
“能不能梦想成真,那也是我燕家的事,宋少爷未免管得太宽了。”
“别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心里怎么想的,以为别人不知道?燕家长房在你们家上面压了几十年,你一直盼着他们垮掉吧?这样一来你们二房就能翻身做主了。”
“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不如想想办法挽救一下你们宋氏的企业,撑不了多久了吧?听说宋董事长最近一直往闲人山庄跑,已经快要跟唐老撕破脸了?”
宋子禹脸色瞬间漆黑。
这件事情他从来不乐意跟人提起,也不喜欢听别人说。
老男人一把年纪,头发都白了,还妄图用那张老脸皮,以为能蛊惑女人让自己吃软饭。
曾经在惠城能呼风唤雨的宋氏董事长,现在已经成了全城笑柄。
宋家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宋家了。
气氛低迷间,办公室外突然响起吵闹声。
似乎是秘书在阻止人往里闯。
只是没能拦得住。
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轰的一声踹开。
眉眼桀骜的青年浑身戾气,径直走向燕钦。
绕过实木办公桌,一手揪起燕钦的衣领,挥拳狠狠砸了过去。
引得后面跟着跑进来的秘书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都出去!”燕钦开口呵斥。
宋子禹也起身帮忙把闲杂人等赶出门外,顺手关上了门。
燕家二少寻上门,怒揍燕钦——这事估计明天就能上报纸头条。
“燕钦,你可真是好样的,为了争权夺势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燕希像头暴怒的狮子,对燕钦拳脚相加,毫不留情。
这一刻,什么兄弟情谊,在他心里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
燕钦不配!
“如果七七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还有,你想夺权是吗?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只能妄想!”
将燕钦狠狠推倒在地,燕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睛赤红,眼神又恨又冷。
“燕钦,从今天开始,你我就是敌人!”
办公室的门狠狠撞上墙壁,发出砰的巨响。
青年离开了。
宋子禹又好心的把门关上,隔绝外面的视线。
他扭头看向还坐在地上垂眸发怔的男人。
被揍了一顿,男人脸上到处青青紫紫,脸颊红肿,嘴角溢出血丝。
金丝框眼镜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西装外套的纽扣也被扯崩。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斯文风度。
宋子禹幸灾乐祸嗤笑,“不愧是燕家长房教导出来的,比你更像个人。”
嘲笑完燕钦,他挨着门板滑坐地上,又吃吃的嘲笑自己。
双手掩面。
其实他有什么资格嘲笑燕钦,他比燕钦还不如。
当年为了宋家,他明知道爸妈的计划,知道爸妈对宋月凉的迫害手段,可是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助纣为虐。
浑然像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一家子的毒物。
所以宋家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报应。
除了呵斥闲杂人等离开,之后燕钦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哪怕被燕希拳打脚踢猛揍,也没有吭一声,没有还手。
办公室外,有嗡嗡嗡的低声议论声。
办公室内,则一片死寂。
偌大的办公室没有人声,显得空荡冷清。
半响,燕钦才爬了起来,举步往外走。
好像浑然不觉自己的狼狈,不遮不掩。
宋子禹没动,也没问他要去哪,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坐了很久。
直到办公室外也没了声响动静,夜色降落下来,才在昏暗光线中,失魂落魄离开,背影萧索。
惠城今年的冬天,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格外冷。
十二月的寒风吹来,冻得人齿骨发寒,连骨头缝里都滋着寒气。
燕钦驱车在城里街道漫无目的晃荡,等到最后车子停下,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将车开进了惠城市医院。
一旁副驾驶座上,躺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花束。
医院VIP病房在医院西南方,一座三层的独栋小楼。
楼上灯光明亮炽白,在严寒冬夜里,显得清冷。
燕钦在楼下站了片刻,举步上楼,往走廊上人影攒动的三楼行去。
刚到楼梯口,就看到走廊上站满了黑衣保镖。
听到动静,保镖们扭头看了过来,眼神锐利表情肃杀,周身浓重的压迫感。
“燕家二房燕钦,我来探病。”
保镖们没动,但是有人进了病房请示。
很快,贵叔从走廊最靠里的病房走了出来,淡淡凝视他须臾,示意保镖放行。
燕钦在一众保镖虎视眈眈的眼神中,缓步走到贵叔面前。
“三个病人,钦少要探哪一个?”贵叔双手交叠身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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