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篱笆小院里众人齐活,正要吃晚饭的功夫,外头来人了。
“哎哟,人都在呢?七七食品厂的燕厂长是不是住在这里呀?”年纪四五十岁的妇人,穿着一身利落干净,笑容满面的走进来。
嘴里问着话,妇人眼睛却一眼落到了燕希身上。
夏日炎炎的傍晚,大家伙吃饭已经习惯了把饭桌摆到院子里。
露天吃饭光线好,视野开阔,还能省电。
一家子围坐一圈说说笑笑的,院子也显得热闹。
燕希早就坐在饭桌旁等着了,瞧着妇人明显是冲他来的,燕希眉头皱了皱,露出狐疑,“我就是,你是哪位?”
“哎哟喂,燕厂长啊,久仰久仰!”妇人一拍大腿,脸上的笑更热切了,快步走过来,“我是隔壁石头村的张媒婆,今天上门给燕厂长送喜来了!我这边有好姑娘想跟燕厂长相看哪!您要不听我说说?老婆子担保,姑娘的身家背景相貌才华,样样都能配得上燕厂长您这样的人物!”
燕希掏掏耳朵,眼底狐疑更浓了。
他刚听到了什么?
相看?
找他相看?
旁边扑哧扑哧的笑声频起,傅燕迟跟傅老爷子几个已经埋头闷笑,直笑的肩膀抖个不停。
燕希嘴角抽了抽,满脸无语。
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老妇人,他道,“大婶,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要跟人相看啊。”
“啧!”老妇人给了个不赞同的眼神,“燕厂长,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如今事业有成,就该成家立业了呀!老祖宗都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到了年纪,怎么能不结婚呢?我知道燕厂长你身家背景好,老婆子要不是手里有好姑娘,我也不敢找上门了不是?这相不相看的,你就给个面子好歹听我把姑娘的背景说一说?说不定听完了你自个就满意了呢!”
傅燕迟看热闹不嫌事大,抽了张凳子给张媒婆坐下,“大婶说的是,成不成的,好歹先听一听,我们也在旁边帮着参谋参谋。大婶,你说说是哪家的姑娘看上燕希了?”
燕希往左右瞄了瞄,当即就想找称手的武器,直接把傅燕迟弄死算了!
眼瞅着有门,张媒婆脸上简直要笑开了花,忙不迭介绍姑娘家的情况。
“那姑娘人是县里的,爸爸在县城机关工作,妈妈在县里医院,是科室主任!这家庭条件,搁城里都是多少好青年抢着要的!但是姑娘愣是一个没看上。我跟那姑娘家里熟,后来她家找上我说要找个家世相当志同道合的,这不我一下就想起燕厂长来了吗!那姑娘本人也顶顶好,高中学历,人长得高挑漂亮,水灵灵的!燕厂长,你要是有那个意思,回头我安排你们两个见一见?说不定这一看呢,两人就看对眼了!哈哈哈!”
等张媒婆笑完了,燕希这才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意,一时让人摸不着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大婶,姑娘家说要找家世相当志同道合的,那不应该找我,我跟她不合适。”他说,“先说家世相当。她家是小县城的,我家是京都的。他爸妈都是事业编制单位,我家做生意的。她高中学历,我大学毕业。光是这几样比起来,就哪哪都对不上了吧?我跟这样的姑娘没有共同语言,恐怕聊不到一块去。再说志同道合,她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不管她做什么工作,我都不懂,做生意这一块我都还一知半解的更不用说其他了。所以麻烦大婶回去回个话,这事就算了,麻烦你今天白跑了一趟。我们家正准备吃晚饭呢,大婶要不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吃个饭再走?”
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媒婆哪里还有心情留下来吃饭,强挂着个笑容灰溜溜的走了。
等她一走,燕希立刻横眉冷对傅燕迟。
玛德。
好想打,但是不敢。
否则真被揍的就是自己了。
“有点进步,没跟以前一样,遇上点事情就大吼大叫横眉竖眼。”傅燕迟忍笑揶揄。
燕希鼻孔喷气,“过奖了!”
好歹被傅燕迟这王八蛋教导了那么长时间,多多少少学了点世故圆滑。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忍不了,以后怎么经历大风大浪,怎么跟一堆的老狐狸大尾巴狼打交道?
“行,继续保持,继续进步。不过来了第一个媒婆就会有第二第三个,以后你遇到的这种场面怕是不会少,慢慢修炼。”
燕希,“……”
他立刻转向张细凤,认真叮嘱,“婆婆,下次再有媒婆找上门来,你一定一定一定帮我回绝!我现在一心干事业呢,没想过结婚的事情。再说就算要结婚,我也不玩相看这一套。”
“行,下回再有媒婆来呀,婆婆帮你应付,你忙你的事情就好。”张细凤笑应。
燕希家世好,不怪有些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
但是以燕希这样的家世背景,结婚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以后会不会被安排走上联姻的路,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至少那姑娘得过得了燕淮跟孟静娴那一关。
否则肯定是进不了燕家门的。
孟静娴还好说,燕淮……
想起那个曾来过小院的中年男人,只站在那里就一身的气势,眼界又怎么会低得了?
张细凤觉得燕希媳妇要过长辈那一关,比过燕希这一关更难。
那些个小姑娘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个的都做梦坐享其成,觉得自己能翻上枝头变凤凰。
世上哪有那么容易得来的好事?
得了婆婆应允,燕希这才放下心来。
要不然一天天的,下班回来都不能放松,整天都是这些破事,他不累死也得烦死。
他也不是看不上小县城的姑娘,但是现阶段,他确实没有结婚的心思。
何况就算结婚,他也更偏向情投意合携手并进的那种。
像傅燕迟跟宋月凉。
感情纯粹,不带目的,两人在一起相扶相持,相濡以沫,这样的夫妻才能真正走得长远。
他不想被人当成高枝来攀。
在京都那几年,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带有各自目的,所以燕希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也比较反感。
真心难得,如果没有,他宁愿宁缺毋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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