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贞不敢说。
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罪孽。
她如果说是齐柯的。
那就是叔嫂乱伦,罪上加罪。
按照谢家族规,她要被活活鞭笞而死的。
谢贞咬紧牙关,嘴唇都被咬破了,就是不肯说话。
“好,你不肯说。我把这件事告诉给那个女人,这下我们总能和离了,不,于情于理,我该给你一纸休书。”
齐穆没有谢贞以为的那么愤怒,反而平静下来了,眼眸里还隐约跳着窃喜的光。
因为他不爱她,所以没有愤怒。
得知这件事之前,齐穆对谢贞一直心存愧疚。..
可现在愧疚感没有了。
是她先行背弃了他啊。
她都和别人怀了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谁,齐穆并不关心,反正不是他就行了。
他终于有了,一个正大光明休弃谢贞的理由。
他还不用承担道德的谴责。
反观谢贞,她觉得她的天都塌了。
她跪在地上求齐穆:“求你……求求你了,别说出去。”
齐穆如今看着谢贞,已经没有了丝毫怜惜。
她是一个背着丈夫偷情的女人。
尽管他不喜欢她,可他还是感受到了背叛。
这种背叛,让齐穆的心情怎么也轻松不了。
因为在男人看来,无论他喜不喜欢自己的妻妾,她们就是他的所有物。
只能他不要了,而她不能背弃自己。
“我原先就告诉过你,你如果遇上了喜欢之人,我会放你离开。可是……你为什么要偷偷做呢?”
齐穆再次拿出了那包堕胎药。
“如果我今天没有叫太医过来,你就会秘密打掉这个孩子,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日后,你还能占据浔南王妃的位置,是吧?”
齐穆的语气越来越冷。
“谢贞,我扪心自问,你嫁给我后,日子也算是养尊处优了,你非要这么算计我吗?”
谢贞不断摇头,但她言辞匮乏,怎么也解释不清。
她只是想求这个男人,别说出去。
给她一条活路吧。
求求了。
事实上,从太医进入浔南王府,事情就瞒不住了。
很快闹大了。
齐穆还没有写好休书,谢家的人就先来将谢贞领走了。
谢太师的脸气得发黑。
他们谢家可是世家大族啊,是风评名望最盛的氏族,是先后出过三任皇后,两任丞相的!
若非先帝忌惮谢家,也不会禁止谢家小辈子弟入仕。
谢家的男儿个个都是人中豪杰,女儿都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唯独出了谢贞!
她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足以让谢家百年来的声名扫地!
谢太师人到中年,每日吃斋茹素,但谢家人可不会把他当做什么仁心仁德的圣人。
他对谢家人的管束永远严苛。
谢太师得知消息后,立马派人去了浔南王府。
齐穆还没决定怎么做,谢家就写好了休书,自请下堂。
齐穆是被谢泱带大的,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早把谢家当做自己半个家人了,他不想和谢家闹得太僵硬。
可他万万没想到,谢家主动把谢贞给领回去了。
齐穆震惊之余,想明白了。
按照规定,女人偷情该被休弃,而被休弃的女人,只能回到她原本的地方。
他什么都没做错。
没错的。
……
谢贞在看到谢家人那刻,彻底绝望。
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因为偷吃了一块香芋糕,被关进了祠堂里。
他们用很长很宽的竹条,打她的手心。
作为谢家人,偷窃一块香芋糕,都得被毒打、被关进四方黑色的小屋子里。
何况是偷情呢?
谢太师坐在上位,谢贞跪在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庶出的女儿。
当初,若非谢家嫡女早已出嫁了,不会轮到谢贞成为太子妃。
他就是没想到啊,一世英名都败在她这个庶女手里了!
“谢贞,你可知道,你给谢家带来了多大的耻辱?”
这是他今日对谢贞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这辈子对谢贞说过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
谢贞怀着身孕,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寒意从膝盖处传达而至,她腹部开始作痛。
她抬头仰望着她的父亲。
女子的一生,从父、从夫、从子。
他们无论身份地位如何,都能掌控她的人生。
此时的谢太师,便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像极了一个判官,在审问自己的女儿。
他的身后,是谢家历代祖先的牌位。
他们中,要么是为国为民捐躯的英雄,要么是在学问有一定作为的大儒。
谢贞一个都不认识,可他们每一块都在看着她。
她给谢家带来了耻辱,丢了先祖的脸。
她是荡妇。
她该死。
管家拿着竹条站在旁边,猛然打了下谢贞身侧的地面。
“说,奸夫是谁?”
这种竹条是专门定制的,大约两指头来宽度,表面泛着一层黝黑的光。
每次谢家要动家法,管家就会拿出这种竹条来,打一顿之后,轻则躺上半个月,重则会终身残疾。
听到了熟悉的竹条声音,谢贞的身体本能性开始战栗。
她被打过太多次了。
祠堂的门窗都被关得严严实实,只有从屋顶泄露的一束光,打在谢太师周围。
他是谢家家主,是谢贞的父亲。
他有资格秘密处理掉这个犯了错的女人。
这是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可是谢贞还不想死。
她那件打算送给许清凝过生的披风,只绣了一半,还没有完成。
谢贞没什么才能,她想来想去,只有刺绣缝纫还算拿的出手。
春天结束了,夏天也会很快了。
天气要变冷了。
她得赶在转寒之前,亲手交给许清凝的。
所以,谢贞试着想为自己争取一次生机。
“父亲,我……我没有和人偷情,我是被人强迫了,你相信我,我是被迫的。”
谢太师听到这句话,眼周围的皱纹聚集了些。
“你的意思是,你被人强迫了。”
谢贞眼里开始冒出一丝希望。
“是……”
随即,她等来的却是更冰冷的话。
谢太师问:“你当时怎么不反抗?”
反抗……
谢贞低着头,回想了那一天,脸上露出痛色。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反抗了。
齐柯的力气真的很大,他用一只手便能抓住她,他绑住了她。
她根本动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