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医听到这话,面如土色,扑通就跪了下来。
“宁大人、大人饶命啊,下官是老实人,绝对会服从您的命令,求大人饶命……”
如今的锦衣卫凶煞程度,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这些人吓破胆子。
宁安明明还没说什么,可他看魏太医快要尿裤子了。
边上站着的人,小声对宁安说:“大人,夏太医被属下不小心给吓晕了,您可千万别把这个也给吓晕了。”
一群胆小鬼。
宁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和善,他用手指着魏太医说。
“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然而,魏太医显然是抖得更厉害了。
宁安看着就烦:“你别跪着了,过来救人。”
魏太医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跟着他往乾清宫内部走。
他刚才只顾着害怕,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倒是想到了很多事。
乾清宫……难道是皇上生病了吗?
可他没想到,躺在里面的人,竟然变成了嘉懿公主。
“这怎么……她?”
宁安掂了掂手里的刀,威胁道:“什么都别想,否则……”
话不用说完,魏太医已经明白了,“不敢不敢!”
魏太医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走到床边。
他正要给许清凝把脉,身后站着的少年出声道。
“等等。”
宁安拿了块纱巾盖在她手上。
魏太医因太过紧张,忘了男女有别这件事,何况她还贵为公主,是不能直接接触的。
他擦了擦额头冷汗,“是下官唐突了。”
宁安就站在旁边盯着。
这位魏太医的名望仅次于夏太医,医术也还算不错,他很快查出来许清凝中的是什么毒了。
他正想如实和宁安禀报。
宁安:“那些不用说了,可有法子将她救醒?”
魏太医:“有、有的。”
他解释道:“公主今日的晕厥,大概是因为过度操劳,并非……并非她体内的毒素。下官给她施针疏通血脉后,不出一个时辰,应该能醒过来了。”
“嗯。”
宁安点了下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魏太医,生怕此人动什么手脚。
魏太医脸上冷汗越来越多,他这是打心底害怕啊。
有人盯着就算了,还是宁安这位出了名的小疯子。
虽然魏太医头上没有悬着刀,可他感觉自己的头随时都要被砍下了,身家性命都悬在这里了,哪里还敢敷衍了事?
好在这件事没出任何差错。
他施完针后,就去给许清凝煎药了。
宁安叫了两个人继续跟着魏太医,对于她的事,他总是倍加小心,防着有人动手脚。
……
半个时辰后。
紫兰端着刚熬好的汤药来了,她见宁安还守在床边。
旁人不认识宁安,紫兰却是认识的,他们都是从长安王府出来的人。
平日里,她和宁安虽然没什么话说,但她知道这孩子,是许清凝当作弟弟看待的。
宁安:“把药给我吧。”
他没有征求紫兰的意见,而是直接拿走了她手上的药碗。
紫兰刚认识宁安那会,他还是瘦瘦小小的,说话也轻声细语,像只随时都会被吓到的小狗。
也不过一两年时间,他看起来完全变了个人。
似乎不怎么礼貌了?
何况,宁安如今贵为指挥使,已经是大官了,何必还把自己当小奴才呢?
紫兰想不通,也不知该怎么说,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宁安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对紫兰说:“你出去吧,我会在这里看着公主,她不会出事的。”
紫兰虽然觉得怪怪的,但她当然是相信宁安的,也就放心出去了。
……
宁安先把许清凝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再将碗里的汤药吹凉了,一勺勺慢慢地给她喂进去。
药水喂进去了,又从她唇角流出来。
他耐心地给她擦干净。
尚在昏睡中的女子,看起来很疲惫,应该是好几天没有睡了。
如果不是他刚才抱着她进来,都不知道她瘦了这么多。
说句夸张点的,全身上下估计就只剩一张美人皮包着骨头了。
宁安放下了药碗,像从前在长安王府那样,蹲坐在床边,为她守夜。
这样的话,许清凝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就会是他。
而宁安的目光,始终落在许清凝脸上,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大概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大胆地看着她。
情不自禁下,他伸手温柔地抚摸过她的眉眼。
他那些不该有的秘密,永远藏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如荒草般蓬勃生长,可是她不会知道,他也不会让她知道。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殿下,好好睡一觉吧,我永远在这里。”
……
紫兰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件事。
对了,魏太医刚才还吩咐过好几遍,公主现在体虚,那药不能喝太多,一半就足够了。
她还得回去提醒宁安。
可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却看见了匪夷所思的画面。
不,是震惊!!!
宁安竟然拉着许清凝的手,贴在他侧脸的位置,而他的唇有意抚过她的手背,他的脸上还带有几分微笑。
紫兰又不是几岁小孩子,她年龄还比许清凝大了些,怎么可能看不出男女之间的暧昧呢?
而且,她也突然意识到了,宁安也不是小孩子了。
他应该也有十四岁了吧。
“宁安,你、你在干什么?她是……你不可以这样……”
紫兰真是太惊讶了,话都说得语无伦次起来,也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整个人都手忙脚乱。
其实,紫兰是想说,许清凝是把宁安当作弟弟的,他不能对她产生了这种心思,否则日后多尴尬啊。
可她脑海实在太混乱了,也可以说是崩溃。
最后只能完整说出一句。
“宁安,你不可以的。”
……
宁安没有想过紫兰会再次进来,北风从还没关闭的门口吹进来,钻入他心里。
寒意刺骨。
怎么办,他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呢?
少年眼中闪过几分阴鸷,隐隐可见杀气,他头也没抬,只是将许清凝的手放回原位。
然后缓缓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