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楚琼就掐断了伊彤的脖子,她至死脸上都写满了惊愕,从没想过他会杀了自己。
血从伊彤的嘴里流出来,落在他原本为许清凝准备的嫁衣上,迅速晕染扩散。
分不清是嫁衣的红,还是鲜血的红。
都是一样的……鲜艳迷人。
直到伊彤没有呼吸了,楚琼才松开了手。
他冷眼看着她的尸体往后倒去,丝毫不在乎这个女人曾救过自己。
楚琼用惋惜而冷漠的语气说了句,“可惜了这身嫁衣。”
然后,他揉了揉酸胀的膝盖,艰难站立起来。
楚琼转过身,目视许清凝逃跑的方向。
夜风将他的发丝吹得四处飘扬,如鬼魅般妖艳。
“不要我的怜悯,那就继续承受我的报复吧。”
……
此时,死士跳下了马,对许清凝道。
“主子,这匹马承受不了两个人,他们追过来了,我下去挡一挡,你先走。”
许清凝双手抓不了缰绳,她只能趴在马背上,任由它带着自己往前跑。
不过一会儿,许清凝的伤口已然开裂,最难受的是里衣浸足了血,混着汗液紧紧黏在身上,透不过气来。
马撒蹄狂奔的速度很快,时不时颠了下,错乱的碎骨扎进她血肉里面,她疼得实在受不住了,可她知道不能停。
伊彤拦不住楚琼多久,等他得知自己追错了人,很快就会找过来。
她不能停。
漆黑的夜色中,许清凝看不清方向,也不知去了何处。
渐渐地,连意识都没有了。
……
三日后。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河边散步。
忽然,其中一个紫衣女子大声惊呼,她捂着脸往后跑去,走到一红衣女子面前。
“红姨,你看那是什么?”
被称作“红姨”的女子,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脸上扑了几层厚重的粉,也没能掩去眼角的细纹。
她随着紫衣女子指的方向看去。
好像是一个人……
“过去看看。”
红姨大着胆子走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把河边上的人给翻过来。
身后的姑娘们大声尖叫,被吓得花容失色。
“是个死人!!!”
红姨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比那些年轻姑娘们要镇定得多,她伸出两根手指去探了探这人的鼻息。
然后她白了姑娘们一眼,“死什么死,还有气呢。”
红姨的目光在打量这个女人,她身受重伤,如果没人救的话,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迟早变成死人。
红姨是一家青楼的老鸨,干的是见不得光的营生,她可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好人,原想着当作没看见,离开算了。
也就是突然发现这女子生得极美,尽管她浸泡在水里狼狈不堪,也无法让人忽视她精致明艳的五官。
红姨咧嘴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竟然让我碰上了个大美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
许清凝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这房间里到处布置着粉红色的薄纱,还透着股浓烈的脂粉香味。
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是哪儿???
许清凝想张嘴说话,意识到喉咙哑了,一出声便疼,她尝试着忍痛发声,也发不出来,而她双手双脚的伤口已经被纱布绑住了,虽然痛感还在,但比之前好多了。
门外的人似乎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推门走了进来。
许清凝看见,一个扭着腰肢走过来的中年女子,她边走边笑,眼角堆起来的褶子几乎可以夹死两只苍蝇,脸上的粉比刷墙还厚。
这位又是谁?
红姨坐在床边上,对许清凝道:“哎呦,我的好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许清凝:“……”
此人里面穿了条细带裹胸裙,外面就披了件单薄的红纱褂子,丰腴雪白的身形若隐若现,上演着极致诱惑。
正经人谁会这样穿?
许清凝心想,自己该不会是被哪个青楼女子捡了吧。
红姨将许清凝扶坐起来,“小姑娘,你别怕,我可是个好人。”
“我还找大夫给你治了伤呢。”
她现在越看许清凝,就越开心,仿佛找到了一棵摇钱树。
“大夫说问题不算严重,休养个把月就没问题了。不过……”
红姨话锋一转,看向许清凝的左腿。
“就是这条腿伤得严重些,日后跳舞是不行了,走快了也会让人看出异样。”
许清凝闻言蹙起眉头,这话的意思是,她的左腿瘸了吗?
她的目光渐渐垂下,平静面容里带着几分难以遮掩的伤感。.
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瘸子,许清凝也不例外。
不过,能从楚琼手里逃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要尽快养好伤。
红姨心里也很是惋惜,好不容易捡了个这么美的姑娘,谁知是有残疾的,就算等许清凝伤势痊愈,也不能学跳舞,只能唱唱小曲儿弹弹琵琶了。
“瘸了也不要紧,你别太担心,好好跟着红姨我,我会让你衣食无忧的。”
许清凝张了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我想……”
她想给自己的人报个信。
但根本就说不出来。
红姨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她一眼就能看出许清凝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想找你的家人朋友?”
许清凝点了点头。
红姨又问:“你想回家?”
许清凝还是点了点头。
红姨冷笑了两声,“呵呵,想回去?没门!天底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我救了你的命,你得留在这里报答我。”
许清凝知道这女人不会放她走的。
她说不了话,写不了字,腿脚也走不了,就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只能先用缓兵之计。
许清凝再次抬眸的时候,眼神软弱了许多,显得楚楚可怜。
红姨见她知道怕了,“姑娘,别怪红姨没提醒你,你若是听我的话,日后都是好日子,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可你若是不听我的话,那么红姨只能用别的手段让你听。”
许清凝大致猜到了,青楼里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姑娘,无非就是打。
她只好先服软,点了点头,“嗯。”
红姨露出满意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许清凝的脸蛋。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叫……”
她看着窗台上盛放的木槿花,勾了勾唇。
“就叫小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