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屿盯着许清凝的眼睛,他表情严肃,很在意她的回答。
许清凝想都没想,“当然是你啊。”还加了句,“我的小屿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
她说着说着,上手揉了揉萧屿的脸。
少女柔软温热的掌心贴在萧屿脸上,令他心间起了细微异样。
他不动声色,低垂眉眼将所有情愫隐藏干净。
可许清凝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动作,难道这些天里,她就是这样对他的吗?
萧屿抑下心头猛烈燃烧的火焰,抓住许清凝的手不让她继续揉了。
“不准揉我脸。”
许清凝愣了愣,她都揉了那么久了,为何今夜不让了?小少爷脾气还真古怪。
“不行就不行吧,那我走了。”
萧屿听到她要走,眸中晕了层冷色,“你要去哪?”
这段时间里,萧屿都是和许清凝待在一起的,但他们正在沈雁书的府上,许清凝说萧屿是护卫,自然就不能共处一室了。
“我就在隔壁房间。”
许清凝离开前将窗台的蜡烛吹灭了。
一室黑暗。
萧屿半坐在床边,窗外透进来的浅淡月光,在他身后拖出细长的阴影。
他听着许清凝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眸中墨色越发浓郁,除却丁点月光,整个人同周遭黑暗融为一体。
他朝那月光伸手,缓缓握掌,以为自己能抓住这点光亮。
而后忽地一笑。
是啊,走了也挺好的,她不能留在身边。
……
许清凝独处的时候,翻来覆去想了很多。
罗勇和荣王前世是没有造反的,所以她拿捏不准罗勇现在的想法。
这次罗勇如果要帮荣王,从淮州起兵攻入京城,同荣王里应外合,说不定真有几分胜算。
到时候东齐易主,满城血雨,退一万步说,荣王就算坐不上皇位,以命抵命,楚琼真能安然无恙吗?
许清凝思来想去,确定了件事,罗勇若反对她是有利的。
她轻轻吹了口哨子,等来了自己的信鸽,将密信绑在它腿上。
“去吧。”
许清凝既然在灵庙活下来了,接下来就该反击,总不能一直等着楚琼出手吧。
楚琼对许清凝下死手,她何尝不是呢?
他们两个早就注定了不死不休。
既如此,许清凝便要借荣王和罗勇的手,将楚琼逼向绝路。
现在唯一拿捏不准的就是……罗勇到底会不会帮荣王?
所以,许清凝这封信是回给宁安的。
罗勇身在淮州,其妻女却在京城,他若是要助荣王,为了保全妻女,就会偷偷派人将她们接出京城。..
许清凝要宁安去查她们的行踪,假如真离开了京城,也就意味着罗勇真的要反了,若能暗中劫下便更好了。
……
天一亮,许清凝就换好了男装。
许清凝夜里和沈雁书谈过,她打算伪装成他的随从,同他一起去拜访罗勇。
知己知彼才能对症下药。
正要出门的时候,许清凝看见萧屿也跟了过来。
许清凝低声问他:“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待着吗?”
萧屿知道他们要去见罗勇,“我也要去!”
“你……”许清凝不放心带他去,“沈大人不会同意的。”
沈雁书想了想,道:“他既是你的护卫,跟在你身边也是应该的。”
许清凝只好让萧屿也换上随从服饰。
她再三嘱咐:“你记住了,等下跟着我不要乱走,也不要说话。”
萧屿点了头,心里却在暗暗盘算什么。
许清凝不确定罗勇是否见过萧屿,为了保险起见,特意找了个面纱斗篷给他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人到了刺史府上。
罗勇原来是个武将,近年才被派遣到淮州当刺史,算是皇帝对他的明升暗贬,但罗勇若要集结旧部将士,也是易如反掌的。
沈雁书虽贵为三品大理寺卿,但到底初入官场尚无声望,他本以为今日前来会吃闭门羹,谁知刺史府门敞开。
罗勇还亲自出来迎接了。
“沈大人请进。”
罗勇见沈雁书这时候来淮州,猜到皇帝已经怀疑他了。
他面不改色:“来人,给沈大人奉茶。”
沈雁书坐下,许清凝和萧屿站在他身后,低头不语。
罗勇说:“淮州偏远,不比京城富饶,此粗茶淡水,沈大人莫要嫌弃。”
“不会。”沈雁书在暗中观察周围。
他来前调查过罗勇,此人在军中的时候,作风严谨、刚正不阿是出了名的,后为淮州刺史,在民间声望也很高。
面前这茶确是粗陋的,府内陈设也颇有年头了。
就连罗勇脚下的靴子,都像是穿了许多年,边角磨损严重,大抵是个勤俭爱民的好官。
这样一个人,会起兵谋反吗?
沈雁书拿不准。
袖口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他接过茶杯:“罗大人客气了。”
这时候,有人匆匆跑进来在罗勇耳边说了几句话。
罗勇脸色稍变,他起身对沈雁书作揖致歉。
“沈大人,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你先在这坐会。”
沈雁书点了点头。
罗勇离开后,许清凝夺走了沈雁书手中的茶杯。
“你先别喝。”
沈雁书眼有疑虑,“此茶有问题吗?”
许清凝不知茶水是否有毒,但她素来谨慎,她能猜到沈雁书来淮州是为了调查罗勇,罗勇能猜不到吗?
若罗勇有心要反,第一个扣住的人就是沈雁书,不让他回京报信。
“沈大人,你当小心行事。”
沈雁书闻言颔首,“我大意了。”
萧屿听着他们的话,眼神里有些细碎的浮光涌动,渐渐隐于暗处。
打从一开始认识许清凝,就知她谨慎多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诡计多端。
那么,她会提防他吗?
……
许清凝在想,罗勇突然离开是为了什么事,怕是别有用意。
她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打算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目光停留在一面书柜上。
奇怪了,罗勇一介武夫,怎会摆放这么多的书呢?
许清凝正要抽出里面的书籍,没注意到萧屿后退了几步,他轻轻移动了旁边的花盆。
忽然一面砖墙从屋顶而降,似乎要将许清凝隔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