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筝有些不相信。
虽然他解释了那天是虞湘湘擅作主张约了他和赵方平，但因为要孩子的事，他根本就不想让她出门工作，这跟虞湘湘的想法岂不是不谋而合？
她也总不能真去做他的秘书吧？
想到这里，程筝就梗着一口气。
他们糟蹋她，丝毫不在乎她的感受。
她对傅砚洲说：“赵老师的杂志社规模虽然不大，但在行业内很有口碑，我也是了解后才投的简历。赵老师和颜总编都很看好我，我说什么都会去的。”
傅砚洲看她这副闹脾气的样子，小鼻子尖都红了，比住在亚澜湾时那个木讷、冷情得像个木偶的程筝灵动多了。
他宠溺一笑，他喜欢她在他面前表露出真实情绪。
她能慢慢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很好。
傅砚洲顺着程筝说：“是是是，我宝贝儿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去的。”
程筝被他一声声“宝贝儿”叫着，脸色发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背过身说：“反正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告诉爸，爸明事理。”
傅砚洲听后，脸色一变。
这小女人，还真给自己找了个好靠山。
他抬动脚步移到她面前，淡淡地说：“我可以让你去赵老师的杂志社工作，但是有一点你记住。”
程筝眼中充满希冀，仰起头问：“什么？”
傅砚洲一脸认真，严肃。
程筝攸地想到——他会不会要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不要提虞湘湘那件事……
她正想着，男人已经在她面前蹲下，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命令：
“不准耽误要孩子。如果有了，要么休假，要么离职，到时候要是累着我儿子了，我可饶不了你。”
还儿子……程筝撇撇嘴。
“重男轻女。”
傅砚洲语气马上变柔了，望着她，摩挲着她的下巴，呢喃道：“女儿也好啊，女儿像你，都是我的宝贝儿。”
看着他脸上的憧憬和温柔，程筝心想：他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吧？是因为到年纪了吗？
……
来纯音杂志社已经一个礼拜了，总编颜羽亲自带她，这让其他同事羡慕不已。
有在北视高强高压的工作经历，程筝在杂志社可以说做的得心应手，跟文字打交道本就是她的强项。
可有一点，她也感觉到了——
主编林筱慧不是很喜欢她。
“你们知道了吗？新来的那个程筝是赵老师的学生，赵老师以前在直属高中教书的时候，她还是课代表呢。”
“啊？怪不得她一来，颜总编就把她要过去了，原来是空降啊，切！林主编才是编辑部的直接领导。颜总编一个行政级别的领导直接要人，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没准是要好好培养，顶替林主编呗。”
“啧啧，他们仨的事折腾好几年了，听说赵老师教书的时候爱人就病逝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林主编是赵老师的小姨子，听说赵老师的女儿只认林主编，死活不让颜总编进门。”
“真狗血……”
几人出去，茶几间安静下来。
程筝的脸有些胀红，只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敢去看颜羽的脸色。
茶水间隔壁是一个很小的母婴室，因为杂志社几乎全是女员工，之前有几个生完孩子来上班的，赵方平考虑到女员工不容易，就让颜羽辟出一个小房间，方便孩子妈吸奶，喂奶。
茶水间跟母婴室共用一个阳台，两个房间的门都没有关……于是。在空置的母婴室聊这一期杂志有关“女性孕育与事业的矛盾”选题的两个人，把刚刚那些人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程筝以为颜羽会生气，听到领导和恩师的八卦也很尴尬。
但没想到颜羽只是无所谓地哼笑一声，反过来给程筝吃定心丸：“我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我的千里马，这次招聘本来就是跟方平报备后，我给我自己招的人，你不要多想，也不要被她们干扰。至于我跟方平的事……”
颜羽说到此，望了望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好像在那一片灰色中看到了什么。
程筝当然摆手：“颜总编，我不了解您和赵老师的事，但我相信你们就算有一些渊源，也都有各自的苦衷。”
其实赵方平和颜羽虽然都到了四十岁的年纪，但两人外身上都带着一股清澈的书卷气。赵方平温文尔雅，颜羽知性干练；而那个林筱慧也就三十多岁，外表明艳张扬，风格大胆，典型的都市丽人。
程筝倒更觉得，赵方平和颜羽相配一些。
颜羽被她逗笑了，歪头看着她喃喃道：“小姑娘，年纪不大，还挺成熟。”
“颜总编，我都二十六了。”
“二十六，还不是小孩子？我比你大了一轮还多。”
颜羽笑过后，突然静静地问她：“程筝，你有喜欢的人吗？那种，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
程筝听到这个问题，不由一愣，心头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滋味。
“程筝，听说你已经结婚了，你丈夫也是方平的学生。你们两个认识了这么多年，是从上学的时候就对彼此有好感吗？”
颜羽的问题又让程筝沉默了。
她跟傅砚洲……
颜羽等了半天都不见她回答，也不恼。
女人都懂女人，颜羽这样的女人，更懂程筝这种小姑娘。
更何况，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他为什么娶她？她又为什么嫁给他？
她拍拍程筝的背，感慨道：“真好，程筝，你知道吗，你们这样的爱情已经打败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爱情，因为所谓的爱情，大多数都是遗憾，没有结果。”
程筝百感交集，她心里很乱。
她一直以来都在克制自己不要多想跟傅砚洲有关的事，更不要奢望他们两个人之间会有爱情，他会从她的对立面走过来跟她站在一起，不再因为别人而伤害她。
可总有那些时刻，因为某句话，某些人的某些举动，会让她心颤，会让她觉得，他爱她……
颜羽没留她太久，到下班时间就让她走了。
傅砚洲派来的车隔着一条街道等她，只不过她刚走出写字楼的大门，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程筝看向立在不远处，酷酷地插着兜的那个帅气男生，惊讶道：“宁昭？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