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上的湿润,让司云弈眸色微动。
楚君烈像是只堵着主人撒娇的大狗,眼中是主人一眼就能看出的馋意,不给宠物饼干就不走。
「这种吻法,十秒钟会交换八千万个细菌。」司云弈抬手,看着楚君烈的眼睛,食指指腹轻擦了一下唇。
「司先生,我懂的。」楚君烈抿了抿唇,快步去往自己的卧室,刷牙,找漱口水,前后折腾了足足十来分钟,在出门的瞬间,楚君烈忽的想起什么,又转身跑向衣帽间。
司云弈看着楚君烈的背影,眼中带过分笑意,迈步回到卧室。
保护人员发来新一轮的照片,司云弈一张一张的查看。
司北城和司北远成了家里蹲,保护人员七天内拍到五次,两次是去拿快递,三次是去吃饭。
司北鑫在鸡场干的热火朝天,一身蓝色的耐磨工服,头上还沾着根鸡毛,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精壮几分。
司萱萱的奶茶店已经开起来,但生意并不是很好,几乎门可罗雀,小姑娘天天跑着发宣传单,瘦了,也黑了。
司云弈翻看几人的照片,思索片刻后,再次翻回之前传来的照片。
老人模糊的侧脸,以及老人身后秘书的身影。
卧室房门被礼貌的敲了三下,司云弈起身,打开门,看到楚君烈拘谨的站在门口,穿着那件与烈风打过架的黑色短袖。
「司先生,我刷了牙,用了漱口水。」楚君烈从身后伸出手,拿出一把各色的糖,眼神清澈。
「司先生想要哪个口味?」
司云弈垂眸看着各种口味的糖果,挑了枚绿色的,抬手递给楚君烈。
楚君烈将其他糖立即装进兜里,迫不及待的打开糖纸,眼睛黑亮的的,将绿色的糖果含到口中。
「青苹果味的,司先生。」楚君烈让浓郁的苹果味充盈自己的口腔,低头小心的,一点点蹭上眼前人的唇。
司云弈眸光微动,尝到楚君烈所言的青苹果味。
先是试探的一点点,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渲染,酸甜的果味,染的两人呼吸都成了同种的味道,楚君烈吻的青涩,但却大胆。
楚君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司先生的接受程度,紧接着便是一点点的夺取司先生的呼吸,掠夺能触到的一切。
司云弈眸光微敛,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君烈,感觉到周围空气开始升温。
房间地暖送的早,冬天似乎被隔绝在窗外,再加上眼前热腾腾且精力旺盛的大狗,便又添几度的热。
楚君烈气息有些不稳,贪婪又细致的品尝,一旦意识到自己和司先生如此亲密,满足感就快要从胸口溢出来。
之前司先生抚摸自己脑袋时,也有着强烈的满足感,但是就像是把一杯溢出的水倒入盆中,楚君烈又渴望着司先生能多摸摸自己。
等到司先生握着自己的手,指腹略过自己脸颊,或是后背,那盆满当当的水,又倒入一口大缸里。
满足背后是更强的空虚感,直到现在,那口大缸里的水,倒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干渴感瞬间飙到了极致,楚君烈能感觉到自己胸口是一片干裂的土地,旱了很久很久,迫切的等待一场雨露,只有司先生能带来的甘霖。
楚君烈痴迷的吻着,渴求着更多的接触,轻轻握住司先生微凉的手,一点点牵上来。
司云弈察觉到楚君烈的小动作,感觉到楚君烈牵着自己的手向上。
司云弈看到楚君烈发红的脖颈,羞红的耳朵,像是快要滴出血一般,征兆着他内心的渴求。
司云弈被楚君烈牵着手,一路引导着,指尖抚过楚君烈
凸起的喉结。
楚君烈身型大,手也比司云弈大一些,可以压盖着司先生的手,扯过短袖上的布条,毫无间隔的,按在曾经标写「高质量」字符的地方。
司云弈眸光顿了顿,感觉到手下触感的瞬间,停止回应楚君烈,迅速收手推开面前的人。
楚君烈从刚刚舒服到极致的感觉中回神,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对,对不起司先生,我……」楚君烈脸红的厉害,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羞耻到了极致,结结巴巴的快要说不出话。
「去休息吧。」司云弈关了房门,平稳呼吸。
楚君烈无措的站在门前,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黑色短袖,想起刚刚一瞬的触感,脖颈连带着被司先生摸过的地方,都烫了起来。
还有些痒。
「司先生,对不起。」楚君烈隔着门低声道歉,知道自己不该牵着司先生的手,做那种事。
房内没有回应,楚君烈愈发羞愧。
自己表现的太饥-渴,太不知羞耻了些。
司先生的手,白皙又修长的手,怎么能被自己牵按着,做那样的事。
楚君烈站在房门口,红着脸深深低头。
冒失的后果,就是一连几天都没有亲亲。
失去了早安吻和晚安吻,楚君烈感觉自己心口干涸的厉害,整个人都蔫嗒嗒的枯萎,提不起精神。
楚君烈状态不佳,在收到司先生今晚不回来的消息后,更是蔫到了极点。
楚君烈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询问,片刻后得到司先生的回复,是司老爷子感冒,身体不佳,所以留宿老宅一晚。
楚君烈一看,心情不知为什么有点惶惶,立即请了假,直奔司家老宅。
司家老宅,司云弈坐在司老爷子身边,用温毛巾擦拭老爷子的额头,脖颈,手心。
任医生面色严肃的看着老人,片刻后拿出体温计,看到上面的数字,紧接着把体温计递给司云弈。
三十七度八,吃过退烧药,再经过物理降温,老爷子的体温已经由高烧转低烧,人看起来也没之前那么难受。
司云弈松了口气,再看床上的老人,眉头轻蹙。
「司老先生最近状态不太好。」任医生压低声音,和司云弈出了卧室谈话。
「上次感冒之后,老人的体能下降了很多,几乎都不怎么愿意动,困乏的时间也长。」任医生眼中有些不忍,「并且老爷子还时常呼吸困难,手脚冰凉。」
司云弈无比清楚任医生的言外之意,侧脸没有言语。
「云弈,你得接受现实。」任医生看着眼前人,硬下心肠。
「老爷子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老爷子年事已高,你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该到松手的时候了!」
司云弈走过卧室下楼,拿出手机再度翻找研究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任医生跟在后面,看到司云弈举动,满眼无奈。
「云弈,你应该清楚的,一款药物要上市,最起码也要经过三期试验,要好几年的时间,一期到二期,试验人数会增加,准备时间也会延长。」
任医生语速急促,「更何况,司老先生现在已经不单单是阿尔茨海默病的缘故,他的内脏已经开始衰竭,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你也曾经是医生,你应该清楚这时候家属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别墅大门打开,大哥大嫂一家一进门就听到任医生的声音,两人愣了片刻,抬眼看向任医生和司云弈。
司云弈看着两人,发现他们眼中没有没有分毫惊讶,更多的,是已经接受现实的悲伤和无奈。
「你们都知道了?」司云
弈一步步下楼,紧紧注视眼前的大哥大嫂。
「我们……」大嫂看着司云弈的模样,有点不敢说话。
别墅外传来声响,二哥和二嫂也匆匆赶来,三姐紧随其后。
司云弈走过几人,在他们眼中,看到相似的情绪。
「我们……都知道了。」大哥压低声音开口。
司云弈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几人,耳边一片沉寂。
「之前,爸第一次感冒好之后,趁清醒时候,就叫我们来了一趟。」三姐被低气压弄的呼吸都有点困难。
「爸避开我,叫你们?」司云弈走在几人面前,沉沉重复一遍司依依话里的内容,声调冰冷。
司依依几乎不敢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两位哥哥,大哥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最后看向二弟。
司云狄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司云弈。
「爸当时叫我们来,是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但是他不敢告诉你。」司云狄努力让自己说的清楚些。
「云弈,你应该明白,爸去参加临床试验,大部分原因是不想让你失望。
你尽力了,爸也尽力了,他喝了那么多的药,扎了那么多次针,换来半年时间,各种病痛那么难以忍受,但爸一直苦苦撑着。」
司云弈缓缓抬眼,看向司云狄。
「你的意思是,是我让爸,又多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云狄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为难的后退几步。
司云弈陷入沉默。
看了眼前几人片刻,一阵脱力感无声无息的袭来。
患病的感受司云弈无法亲自体验,但也能知晓一点,看着自己从清醒一点点陷入混沌,是怎样痛苦的经历。
身体上多种病痛带来的煎熬,精神上日夜难眠的创伤。
原本在半年前,这些就可以彻底结束。
偏偏自己延缓了这一切。
用一把钝刀,缓缓割着父亲的脖颈。
直到他鲜血淋漓,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
司云弈强忍着心底泛起的眩晕感和乏力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指紧紧握住扶手,指节泛白。
几人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司云弈,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安慰。
别墅门外传来声音,有人急匆匆的跑来,三姐眼疾手快的开门,看到慌忙赶来的楚君烈。
三姐给楚君烈使了个眼色,楚君烈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司先生。
似乎在迫使自己压抑着什么情绪,司先生嘴唇泛白,手指紧紧握着沙发扶手,听到有人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司先生。」楚君烈心猛地提起,快步走到沙发前,小心用手轻搭上司云弈手背。
楚君烈感觉到一片冰凉。
「司先生。」楚君烈小声的呼唤眼前人,紧张不安的温暖司先生的手。
司云弈感知到手上的暖意,缓缓回神,看着眼前满眼关切的楚君烈,眸色复杂难言。
「爸!」三姐忽的一声惊呼,几人顺着司依依目光齐齐看去,只见司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站在二楼走廊护栏边,看着底下的儿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