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不可留

“大意了。”回到府邸,曹操回想着今日朝上之事,楚南说要大将军时,他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楚南卖弄嘴皮,将孔融气到图学的时候,曹操还莫名觉的解气,之后董承突然插嘴,天子顺势答应,自己再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很简单的手段,这件事关键不是楚南如何机智,而是董承和天子态度,显然在事前是有过通气。

楚南在之前见过董承,这点是知道的,就在昨夜,若只有董承,这事儿到最后还是扯皮,一时间定不下来,但加上天子就不同了,曹操是可以回绝天子的决定,但如此一来,会损天子之威,而且此事还关乎吕布的态度,最好是和稀泥,想办法稳住吕布的同时,瓦解吕布内部,而不是直接削吕布的面子。

如今曹操刚经历南阳之败,可不想跟吕布开战,打不打得过且不说,但就是粮草消耗也是个大难题。

董承是何时去见天子的?

曹操身子往后靠了靠,心中有些烦躁,自己一心为朝廷收复诸侯,天子如今却渐渐有了掌权的想法,面对外敌时,还要防备背后有人捅刀,这一刻,曹操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累。

“主公,仲德先生与奉孝先生来了。”许褚立在门口,对着曹操道。

“快请。”曹操收拾心绪,点头道。

“见过主公。”郭嘉和程昱进来,对着曹操一礼道。

“两位是为今日朝堂之事而来?”曹操让两人坐下,询问道。

“主公,陛下他……”程昱点点头,随后有些担忧的看向曹操。

今日这事儿看似只是刘协随口一言,但在程昱看来,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刘协已经开始不甘于如今的状态,开始想要插手政务了。

天子要主持政务,本是应该,但问题是如今中原基业,基本是曹操一手打下,而曹操真的还政于天子之后,这辛苦经营的基业恐怕立刻就要土崩瓦解,刘协并不具备压住群臣的威望和手腕,而拥护在刘协身边的那些人,若说朝中角逐个顶个是号手,但要说帮朝廷扫平天下,恐怕当今天下诸侯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将这帮人吊打。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天子执掌政权,他们这些跟随曹操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等着被清晰的对象。

“陛下之事莫议,如今吕布得徐州牧之位已是必然,两位有何看法?”曹操不想跟刘协闹翻,虽然今日之事,刘协是拆他曹操的台,但此时曹操更多的心思是平定天下而非朝堂内斗。

“吕布,豺狼也,其勇勐主公当比我等更清楚,此前吕布乃无根飘萍,纵使占据徐州,却并无根基,如今得州牧之位,若不尽早除之,恐为大患。”程昱躬身道。

吕布自然是要除的,不过此前吕布在徐州毫无根基,虽勇勐,却不能长久,加上曹操环境也是四面皆敌,所以不好下手。

但如今吕布既然得了州牧之位,就有一点点夯实根基的基础,加上身边有陈宫这等智者为其谋,楚南此人,虽无大智,但却擅谋小利,他与陈宫一内一外,可说是补足了吕布的短板,最重要的还是陈登所言,楚南能得吕布信任。

这对曹操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就曹操观察,楚南此人虽无大才,但心胸却不小,有容人之能,有他在吕布身边,能让吕布避免许多错漏。

两大势力博弈,靠的是什么?不是什么精妙的计谋,而是比对手更少的犯错,毕竟这么大一个势力,你若说完全不会出错那是不可能的,谁能犯更少错误并在关键时刻不犯错,谁就有更大的胜算。

此前吕布虽有陈宫为其谋划,但当时吕布对陈宫并无法完全信任,是以不足为惧,如今多了个楚南,看似微不足道,但光是那份信任便足以让吕布那里发生质变。

曹操默默的点点头,看向一旁又拔开酒瓶的郭嘉,有些无奈道:“奉孝,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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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咂咂嘴,品味着美酒的余韵,看向曹操笑道:“如今的问题是,吕布暂时打不得。”

为何打不得?

南阳未定,袁术与吕布关系并未因婚事破裂,反而从最近的情报来看,双方往来日渐密切,若是曹操攻打徐州,袁术那边必然会有动向。

一不小心,就是腹背受敌乃至三面受敌,这才是曹操最担心的。

“奉孝可有计策?”曹操见郭嘉这副模样,笑问道。

“既然不能阻拦,又暂时打不得,那便暂时不打,以削弱为主。”郭嘉喝了口酒,看着曹操道。

“如何削弱?”曹操皱眉看着郭嘉。

“内外两方着手,于内,可封陈登为一郡太守,陈家乃徐州士族之望,让陈家有自主之力,割裂徐州,主公与吕布开战时,陈家还可作为内应与我军里应外合;此外,楚南的下邳太守之位可说是破格提拔,楚南并不具备执掌一郡之能,可以谣言害之,离间其翁婿。”郭嘉笑道。

“那于外又该如何?”曹操笑问道。

“于外却也简单,吕布早有将女儿嫁于楚南之心,不然只是出去一趟,便寻得一女婿,并且很快委以重任还立下了大功,若非吕布在背后撑腰,怎至于此?”郭嘉笑道。

“奉孝所言当真?”曹操看向郭嘉,眼中带着几分八卦的光芒。

“不管是否是真,袁术相信便好。”郭嘉笑道:“毕竟相比于在下所言,楚南与吕布之女的事情听起来反而更假,如此,可离间吕布与袁术,若吕布与袁术交恶,而主公能趁此时日,将南阳拿下,则外患全无矣,届时我军兵强马壮,气势正盛,而吕布孤立无援,内有大患,其人便是再如何勇武,我军兵临徐州之时,亦是其落败之日。”

曹操微笑点头:“我有奉孝,无忧矣。”

当下寻来陈登,将今日之事与陈登说了一遍。

听得吕布获得徐州牧之位,陈登面色有些难看,这对徐州来说,可未必是小事。

“曹公,此事莫非难以回绝?”陈登不解的看着曹操,只是天子一句话而已,以曹操如今的权势,拨回去也不难。

“确实有些难。”一旁程昱苦笑道:“元龙或许不知,据细作来报,吕布在数日前已经陈兵小沛,我军南阳受挫,此时不宜再与之开战,今日若在朝堂上当面回绝此事,便是与那吕布撕破脸,届时我等恐怕就是要面临南阳、徐州乃至汝南袁术三面夹击。”

南阳战败之事,陈登已经从刘备处得知,也知如今确实不是与吕布撕破脸之时。

“元龙莫要忧虑。”曹操看向陈登道:“吕布一介莽夫,不足为虑,我欲表元龙做广陵太守,元龙可愿?”

陈登闻言,看了看曹操,点头道:“谢司空,他日司空但有动作,可派人与在下知会一声,陈登愿爲内应。”

“能得元龙相助,何惧吕布那一介莽夫。”曹操一扫被人摆了一道的阴霾,朗声笑道。

“若无要事,在下当立刻启程返回徐州准备。”陈登对着曹操道。

“元龙自去。”曹操点点头,亲自将陈登送到门外。

另一边,驿馆中,楚南回到驿馆后,便让魏越派人出城,将徐州牧已成之事告知张辽,让他准备起程,他则要在这里等待朝廷将印绶、官服送来。

这次不但帮吕布得了徐州牧之位,自己也白嫖到一个下邳太守之位,此行可说是十分圆满了。

“公子,以后是否便该改口称使君了?”魏越安排人去报信后,回来看着楚南笑道。

楚使君?

楚南品了品,点头笑道:“不错,我爱听。”

谁能想到,如今的下邳太守在两个月前还是个微不足道的游商?

可惜,就算当了太守,这一郡该怎么治理是个难题。

毕竟楚南之前别说太守,县令都没正式上任呢,而且治理一郡需要人吧,吕布手底下都没什么能用的文官,更别说楚南自己了。

也不是没人,薛年他们也能用一用。

现在盐庄已经起来了,愿意帮吕布办盐庄的人挤破了脑袋,这些最早愿意来帮忙的人若有机会,自当提拔一番。

不过县令都没当明白,就让自己去做太守,属实有拔苗助长之嫌,回去还是先请教一下陈宫吧,反正回去时也会路过。

正在桌桉上写字的螳螂回过头来,对着楚南嘶嘶叫了两声,却是今日魏越让它写的字写完了,想要出去玩耍一番。

“去吧,别闹事。”楚南摆摆手,现在妖螳螂灵智已开,已经开始渐渐出现一些动物幼崽特征,比如说好玩儿。

“嘶嘶~”妖螳螂欢快的叫了一声,丢下毛笔化作本相扑扇着翅膀飞出去了。

“公子,我等何时动身回去?”魏越询问道。

“待官印、官服给我等送来后,便立刻动身。”楚南道,这次出行计划算是圆满完成了,回了徐州之后,就该积攒气运,壮大自身了,别的不说,首先得有一个金刚不坏,水火不惧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