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吞食血液的声音不断的在这个房间里响起，顾小暖尖牙刺入的位置很深，她有些失控了。
血液顺着伤口流了下来，陆一沉静静的躺在沙发里，手轻轻的探入她的黑发里，抚摸着。
脖颈处的尖牙刺入，传来清晰的疼痛，陆一沉毫不在乎。
他甚至不管血液的涌出，一个用力坐起身，而趴在上面的顾小暖不满的发出一声嘶吼，追寻着他的脖颈而来。
陆一沉探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了顾小暖的身体上，将她自后面包裹了进来。
他抬眸，看见了余生此刻灰暗的没有半分光亮的眼睛，这才有些许满意之色。
他的手，轻轻的抓住顾小暖的脖颈，让她的尖牙离开了自己的脖颈。
顾小暖发出难耐的嘶吼，血红着眼睛唇边尽是鲜血，手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陆一沉反手，轻轻的将她的胳膊绕到身后。
银色十字架，钉在了裹在她身上的衣服某处，顾小暖无法挣脱，只能眼带焦急渴望的看着面前这个诱人的食物。
“看清楚了吗，现在的她。”
陆一沉拿过桌子上的纸巾，轻轻擦过自己脖颈上还沾染的鲜血，看着外套上没有扣好的衣扣下，露出了她身体上大片白皙的肌肤。
探手，修长的手指将扣子小心的扣好，确保她比裹的严严实实，这次收手，继续擦自己的脖颈。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
余生低低开口，他弯着腰坐在沙发里，一只手烦躁不已的抓乱了头发，另一只手则是捂住自己的脸，掩盖住他的痛苦和恐惧。
他以为自己可以的，他是真的以为可以的。
可以接受一切，可以接受已经完全改变的她。
可是当他真正见到失去理智，完全化为兽类的顾小暖，见到这个已经同他记忆里深爱的那个女孩儿完全不一样的顾小暖，他迷茫了。
没有对比，他永远都看不见自己的退缩。
是的，他退缩了。
当眼前的这个顾小暖同记忆中爱着的姑娘完全不一样，甚至已经脱胎换骨变了样，他才意识到，吸血鬼，是多么的可怕。
他们看向人类的眼神，他们可以轻易扭断人类骨头的力量，可以瞬间夺取人类生命的手段。
食物，这就是他们看食物的眼神。
余生的手死死握紧，陆一沉不怕啊，他一点都不害怕她。
“你找不回她了。”陆一沉看着怀中紧盯着他脖颈不放的小吸血鬼，轻轻笑了，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牙齿，在她咬上来的瞬间，迅速划走，惹来了她更为不满的低吼。
余生坐在那里，缓缓抬起头。
顾小暖，正面对着他。
余生的瞳孔狠狠一缩，顾小暖那双鲜红如血的眸子，里面充斥着对人类鲜血的渴望。
她的尖牙露在外面，眼神凶狠无比。
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扑上来，将自己啃噬的一干二净。
“你记忆里的那个顾小暖，已经死了。”陆一沉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黑发，微微蜷起手指，将她的黑发缠绕了上来。
“你真的有勇气，接近现在的她么？”
陆一沉看着余生，手轻轻一推。
顾小暖被十字架束缚的身体，猛然朝着余生的方向倾倒，这个瞬间，余生惊恐的身体往后退。
他没有开口，但他的眼神已经明确的表达了一个意思。
走开，怪物。
陆一沉嘴角的笑容消失，他的手，扶着顾小暖的腰将她轻轻拉回到自己怀中。
余生狼狈不已的抬起头，看见了他轻蔑不已的眼神。
他苦涩笑了，手指在又紧又猛的蜷缩之后，缓缓松开。
关节处泛白，到最后由血色填充。
“你赢了，陆一沉。”
余生看着他怀中的顾小暖，“我不再执着了。”
这句话说完，他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心脏像是被挖出了一块什么东西，疼的瞬间红了眼睛。
“我爱她，是真的爱她。”
陆一沉看着坐在那里深陷痛苦的男人，微微挑起眉峰，“你爱的，只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不是现在的她。”
余生的手指颤抖，“……我已经看清楚了。”
他听见了陆一沉的笑声，这笑轻柔无比，却像是快巨石凶猛无比的压了过来，压的他瞬间不能呼吸。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余生抬眸，看着他那双好看的黑眸，那里面，有一个无尽向下延伸不见底的黑洞。
“可怜可悲的人类啊。”陆一沉喃喃低语，黑幕盯着他的眼睛深处，手，按在了他心脏跳动的胸腔位置。
“带着你那可怜可笑的爱，永远活在只属于自己的回忆里吧。”
余生的瞳孔微微一缩，记忆里所有关于顾小暖的片段开始模糊，仿佛是在做一场记忆摘除手术，有一只手拿着锋利的工具，对他的记忆开始整理、剔除。
那些过往的片段，一个接一个的弱化，直到完全消散。
他们共有的画面，欢笑、害羞的脸红，心动的瞬间，彼此牵手、拥抱的回忆，如淡去的墨水，最后连痕迹都没有落下。
暖暖，对不起。
余生的眼角落下温热的泪，无力抓住这份记忆，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