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远在中原大地东边战火纷飞之际,西北之地的关中雄城,一抹儿阴云也悄然笼了过来。
“我等参见丞相,不知丞相大驾亲来,有失远迎,还祈恕罪。”城主府外,汉太尉、西乡侯、录尚书事朱儁,强撑着病体,带着一干长安留守官员,躬身相迎曹操的到来。
打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来,作为对大汉最忠心的两大柱石,皇甫嵩先自去了,而朱儁接替了皇甫嵩的位置后,忧心国事,既恨曹操的欺主擅专,又恨自己无力以对。
他一人远在西北,昔日的老友,皇甫嵩死了,陶谦死了,孙坚死了,卢植被罢免后,回到老家不复再出,唯有一个刘璋,却离着自己千里之遥,虽不断听说那边传来些消息,但好像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先有袁术叛乱,后面接着曹操东征,荆襄纷乱。徐州残破,刘璋为腾出手恢复其地,只得将打下的吴越之地,托付给了孙坚之子孙策,几年来,勉强仗着青州丰厚的底子,好歹是渐渐恢复过来。
而后,忽又传出他北上,陷于塞外生死不明,进而雒阳献帝一纸祭文,又引出青州少帝出世。其间变化,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里面真假虚实。
青州少帝之事也不知底细,只怕多半是子虚乌有,不过是季玉那家伙玩的手段而已。那家伙似乎向来擅于出人意料,以奇兵偏锋对堂堂之阵,却也总让他能屡屡得手。
那少帝之事便算真的,没有众大臣相辅,只能当个名头,不过对付那纸祭文,倒也大是好用。看样季玉手下,果然有些人才。
只是,他那儿过了关,可天子还仍在曹贼手中,日子又是何其艰难。正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自己受皇甫老将军临终所托,立誓扶保社稷,解君之忧。历历之言,犹在昨日。但时至今日,却是一事无成。
若不是想着东边那总还有季玉能指望上,自家这儿早拼了性命,也绝不跟
曹贼虚与委蛇。如今,季玉又下落不明,这曹操老贼却忽然而至,竟尔事先没露半点风声,来意实在蹊跷。若不是因为这,自己如今病体难撑,怎么也不会来拜迎这老贼的。
现在局势诡谲,却要越发多几个心思,自己无能杀此獠为国除贼,却要瞪起眼来,保护好一些大汉的忠臣良将,为大汉多留几分元气才是。
想到这儿,朱儁呈现病态红晕的面颊上,刻意的多了几分恭敬,只是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恨意,还是未能掩藏的住,被曹操一眼看破。
“啊,哈哈,老太尉国之柱石,一生为国辛劳,操与天子论及天下名臣之时,亦曾多有提及。近闻老太尉身染微恙,操如有身代。此次来的突兀,本是操的不是,何来怪责一说?老太尉快快请起,且入府中叙话就是。”
他满面堆笑,朱儁的恨意不算什么,别说朱儁,这朝中那些个老家伙,又有哪个不是恨自己入骨?但是那又怎样,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个心思还不是都得给老夫忍着?
如今天下大局正是利于己的良机,若不趁机攫取更多的资本,可是枉费这么多年的功夫了。
那刘璋实是自己生平大敌,此番竟尔自陷绝地,这等机会可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奉孝等人给出的谋划,眼看着已然步步实现,东边袁绍与青州打的激烈,两下损耗皆是不小。尤其袁绍处,看似强大,实则早已是强弩之末。嘿,怂恿这家伙去打青州,结局如何,倒还真是令人期待的很呢。
自己这边大军驻扎荆北,天下人皆以为不是打荆南就是图谋汉中,谁又能猜到,这不过只是一个障眼法?自己要的是雍凉!只有将雍凉牢牢的握在手中,才能真的无后顾之忧。
到时,自己便如一只展开双翅的雄鹰,俯览整个东南乃至中原,任哪一方出现漏洞,都会被自己以苍鹰搏兔的态势,迅速拿下。
嘿嘿,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袁本初怕是
第一个给自己祭刀的。届时,顺势打通辽东,挟大胜之势以临青徐,看那刘季玉还能撑到几时?
按照奉孝他们的估算,届时他只怕多半是缩回蜀中去。跟江东孙家小儿,他毕竟还要假仁假义一番,连成一线,不然,如何挡得住老夫的百万雄兵?
不过,真到那时,彼此间牵扯的利益也就大了,自己只要觑准时机,稍用手段,不怕不能逐个击破。到那时,自己以大半天下在手,无论从国力、民力、财力还是军力上,都将是一种绝对优势,大一统之局可期矣。
哼,待得天下一统,这些个所谓大汉的忠臣奢老们,却不知将会作何选择?还要继续梗着脖子,喊着什么维护汉室吗?倒不知那时,又有几个有此骨气的。
这一切,都要看此次西北之行了。若不能顺利拿下西北,后面只怕多有变数。但这西北二将,据闻非同小可,却要好好琢磨下,不可大意了。尤其这朱儁等人,久在长安,多与二人交好,总要利用一番才是。
如今前方有战荆南、汉中之势,也自可最大限度的减低对方的戒心,毕竟,没人相信,自己会用另一种手法来收复西北。而且,还刻意搞出那么大动静来,只是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力。
曹操满面堆笑,一边应付着朱儁等人,心中也在暗暗盘算。一时间,两方谁也不露声色,却各自暗中肚肠。
“丞相政务繁忙,某听说大军此刻便在荆北,欲伐不顺。值此军务倥偬之际,为何不在前线督战,却来此呢?”
进到厅中,两边分宾主落座,曹操自顾自坐了上首,众人皆暗暗不忿,面上却不敢多有表露。唯有朱儁面色不改,坦然坐于其下,抱拳相问道。
曹操仰天打个哈哈,微微笑道:“如今天下,顺逆之势明了,荆南四郡原本地远民贫,故而,国家多有放纵,致使各有不臣之意。原本有孙讨虏数度伐之,不幸中途崩俎。
而后其子伯符将军,秉忠
义之心,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