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5 宁儿出来啊

狗大和何三斗了片刻,在李君严厉的眼光下,终于停歇,李君继续寻着幽幽哭声,斩杀癞蛤蟆,时间慢慢过去,天空即将破晓。

张府。

宜家院。

这里是张府大少爷,张宁住的地方,栽种了许多桃树,一到春季,繁花绚烂,风景宜人,张宁又喜欢卖弄风雅,故而亲自取名宜家院,意思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宜室宜家。

“少爷,吃饭了。”

宜家院中,传来含烟的声音。

此刻,张宁趴在床空里,手里紧紧攥着一颗暗红色珠子,一动也不敢动。

张宁僵硬的扭过头,透过床空往上看去,含烟手里捧着一碗米饭,不停的叫唤着:“少爷,快起来吃饭啊!”

张宁吓尿了。

谁家的佣人会半夜三更送饭?

还光送白米饭?

饭上面直直插着一双筷子。

这不就是民间传说中的死人饭吗?

任凭含烟如何喊叫,张宁死也不答应,他紧紧咬着衣袖,好后悔啊!

只怪自己优柔寡断,明明早察觉出了不对劲,还拖到现在也不跑。

含烟最开始只是轻轻的叫唤。到后来却是一声高过一声,尖厉,凶狠,咬牙切齿。

就算傻子,也能听出了,含烟非人。

“宁儿,你怎么这般不听话?你躲哪儿去了?娘寻不到你啊,我的宁儿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含烟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女子温柔的声音,张宁浑身一顿,眼泪崩了出来,差点忍不住大喊,娘我在这里。

临最后关头,张宁狠狠一口咬在舌尖上,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点,他将脑袋扎在双臂间,无声流泪。

外面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娘?

他娘前几天不明不白死了啊!

他记得小时候,府里有一位老嬷嬷,老嬷嬷曾经告诉他,鬼装活人,莫要答应,不管生前多么亲的亲人,死后也变成了另外一种存在。

“宁儿啊,娘死的好惨啊,你出来,娘与你说说娘的冤屈。”

张宁猛地抬起头,他娘承认是鬼了,他娘有冤屈,我要不要出去?

她是我娘啊!

张宁忍不住再次扭头,往上看。

一双小小的脚,就停在床旁边,脚尖朝外,背对着床,因为距离床太近,反而不像之前看含烟那么方便了,张宁只看到他娘一双脚。

忽然,一道反光射来。

幽幽月色透过窗户,斜射在床对面,远处的一面大穿衣镜上,镜子里映着他娘容颜,低眉顺目,慈爱可亲,竟是比娘生前还要慈爱几分。

“娘,娘啊~”张宁心中默默念着娘,娘就算变成了鬼,也是娘啊,娘绝对不会害我的。

张宁刚准备爬出来,忽然顿住。

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晚上睡前更是下着暴雨,哪里来的月色?

张宁额头冒出冷汗,一股寒气从脚底透到头顶,他颤颤巍巍举起暗红珠子,眼睛透过珠子看过去,镜子里,哪里还有什么慈爱可亲的脸?

分明是一张狰狞蛤蟆脸。

蛤蟆脸上满是血迹,眼露凶光,嘴巴半开,嚼着一截手指头。

张宁内心崩溃。

再次将脑袋埋在臂间。

“咦?原来你在这里?找到你了。”

张宁心里一咯噔,手指开一缝隙,就见含烟面目表情站在床头,倒提着她娘,脑袋恰恰对着床空,直勾勾望着藏在里头的张宁。

“宁儿,出来。”张宁娘伸出手,手上利爪如钩。

绝望,恐惧,悲伤。

就在张宁恐惧到绝望的时候,忽的一声暴喝传来:“孽畜,住手。”

简简单单一句话,他曾经在戏文里听过无数遍,有次还曾笑话过,为何所有的仙师在抓妖鬼的时候,都爱来这么一句话?

俗气。

此刻,他却觉得这便是天籁之音。

接着,视线里出现一个瘦弱年轻的身影。

李君手执杀猪刀,体内真元运转,杀猪刀灼热无比,一刀破开眼前两鬼,接着又跟进一刀,斩落两鬼头颅,屋子里弥漫着污秽之气。

再看,地上现出两只癞蛤蟆。

“呜呜呜~”

张宁嚎啕大哭,连滚带爬从床空里爬出来,原本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此刻变的落魄至极,鼻涕眼泪一大把,头发乱蓬蓬,上身穿着一件单衣,下头光溜溜。

“你不要哭了,赶紧穿好衣裳,随我走,你这院子有问题。”

“仙师救我。”张宁忽然一把抱住李君腿,整个身子靠上去,脸上的泪水鼻涕全部糊在了李君腿上,李君一脸黑线,只觉得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老子好想骂人。”狗大冷眼旁观。

“哭毛线,再哭,我吃了你,你这个畜生,放开主上,我何三主上的大腿,岂是你能抱的?”

何三龇牙咧嘴,冲上去一把拉开张宁,一副誓死捍卫自己大腿权的模样。

李君苦笑。

不过,此刻张宁终于平复了一点点,他扶着发软的腿,慢慢站起来:“仙师,我娘?”

“她不是你娘?”

张宁苦涩道:“我知道,我娘变成了鬼。”

李君一边打量周围环境,一边摇头:“未必,如果人那么容易变成鬼怪,这个世界早让鬼怪占满了,你别胡思乱想了,衣裳穿好,先跟我出去。”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张甲前妻,但是李君总觉得不对劲,他皱眉,思考。

“恩,好。”

张宁现在才感觉到屁屁凉快至极,他尴尬的捂住关键部位,走到衣柜处,随意寻出一条裤子穿上。

然后紧紧的,跟在李君屁股身后,犹豫道:“要不,我现在告诉我爹?”

“你就那么相信你爹?”

张宁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李君则在屋里转了一圈,忽的砸开夹墙,拖出什么东西。

张宁抬眼一看,差点惊倒。

“含烟?”

尸体,和人活着时候的长相是不一样的,但张宁依旧一眼认出来了,这具尸体便是含烟,自小陪伴他长大,忠心耿耿的含烟。

张宁眼泪止不住流出。

李君手摸上尸体额头,感应残念。

含烟遗留下来的残念比较少,包括他死亡时候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李君探查了半天,没有探查出什么有用东西。

“你母亲生前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