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原县城的县志记载中,刑梁绝对是好神。
他当年杀爱妾犒三军,拼死守卫九原,最终战死殉国。
当然,山野愚民对刑梁没啥感觉,他们甚至不知道,城隍是真实存在的?还只是虚无缥缈的神灵?
老百姓烧香拜神,天天去城隍庙祈祷,无非是对神灵本能的敬畏罢了。
可是,在鬼神圈子里,刑梁绝对是个下三滥的阴神
他好色,亦好酒。
和一个叫桃花娘娘的妖物厮混在一起。
那妖物也没啥大本事,就是痴迷凡人情爱,天天玩弄凡人感情,从中获得变态的欢愉感觉,也偷吃一些凡人心肝内脏,好在她吃的不多,加上九原城隍做保,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这就是个下三滥的妖物,不成气候。
而且,此妖物擅长酿酒,桃花为主,以凡人情爱为引子,酿造一种桃花酿,据说好喝的很,九原城隍每日都要喝上几盅,十足酒鬼。
总之,九原城隍刑梁,就是个酒囊饭袋。
此时,城隍刑梁正端坐在太师椅上。
他面容刚毅,身板挺的笔直,身着戎装,却没有戴盔甲,头发随意的绾成坨,插着一支木簪,他已经敕封为城隍,却依旧喜欢旧时将军的打扮。
这个房间非常简陋空旷,一把太师椅摆在正中间,太师椅后面有扇木头屏风,雕刻着九原县的山河地理图,雕法精细入微。
“启禀将军。”
一名身穿黑色袍子的阴神进入房间,恭敬道:“纪桃求见。”
他叫孟游神,乃是城隍亲自封的游神,也是城隍刑梁的心腹。
“她这么快就收集够了身体?不多玩几年吗?让她进来吧!”太师椅上的刑梁抬眼看了眼孟游神,神色平静道。
“是。”
孟游神并没有回答刑梁的问题,只是依旧恭敬的走了出去。
片刻。
一位身穿艳服的美人走了进来。
美人很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但是这种美里偏偏透着怪异,让刑梁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他脸上并未显露。
“纪桃拜见府君,这是桃儿特意为您酿造的美酒。”
“放下呗!”刑梁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咯咯咯。”
纪桃嫣然一笑,气质中带着几分天真善良,亦带着几分魅惑,加上完美精致的面容,古代的倾国佳人只怕也不过如此?
她摆着腰肢走到刑梁身前,吐气如兰道。
“好久不见府君,小女子甚是想念,小女子终于收集齐了身体,您看美吗?今夜寂寥,小女子愿意自荐枕席,府君莫要嫌弃。”
纪桃说完,就要往刑梁身上靠,却被刑梁一把推开。
“让开,你知道本府从来不近女色的,记住,我和你之间只有交易,没有私情,本府保你在人间畅快的玩,但请不要忘了本府交代的事。”
“还有,不要耍什么小心机,也别想着背叛本府。”
“否则,本府既然可以纵容你,也有法子诛杀你。”
刑梁脸色陡然狠厉起来。
纪桃脸色变得煞白,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心,却瞬间又化成了无双媚态:“纪桃遵命。”
“这是桃儿这些年积累的桃花煞,还请府君笑纳。”
纪桃整顿衣裳,收敛神色,恭恭敬敬献出一个小瓶,酒瓶上写着桃花酿三字。
刑梁不动声色接过,挥手让纪桃出去。
他紧紧攥着小瓶,目光坚毅。
……
这些日子,粉红煞气笼罩住了整条街道,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酝酿?
住在这儿的凡人懵懂不觉,依旧碌碌生活着。
李君明面上也和大家一样生活,暗地里狗大却准备了许多符,除了引雷符,诛邪符,它甚至还弄出了装鬼符,装妖符,隐身符,爆破符,闪瞎你眼睛符,等等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还有个造畜符,这个符是以姚金娘遗留下来的药丸为基础,狗大进行了加强。
姚金娘的造畜药丸只能把人变成驴,狗大的东西却可以把任何东西变成驴,堪称加强版本。
这让李君极度无语。
这天,李君正在吃饭。
石桌上摆着些粗陶碗盘。
一盘白切鸡,一盘热油豆腐,一碗红闷羊腿,一碗鱼糕,一碟子脆腌萝卜,一盆黄米饭。
普普通通的饭菜,在这个世界却奢侈无比,只有地主富商吃的起,普通老百姓能吃一口糠算不错了。
郑三狐进来的时候惊呆了。
他一直以为李君很穷,没想到李君这么富?
不过吃顿饭,搞得有鱼有肉有青菜,还用那么多热油淋在了豆腐上?
造孽啊,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照他这个吃法,多少家财也得败光。
而且?
郑三狐瞪大了眼睛。
李小哥养的土狗子,也蹲在石桌上大吃大喝,吃的还是肉菜。
那个小丫头此时抱着白切鸡,啃的满嘴是油,脸蛋养的肉乎乎。
“这?”
狗和女娃娃,也配吃肉吗?
郑三狐暗暗啐了口。
在他心目中,李君已经成功由穷鬼,升级成了败家子。
“小哥,吃饭呢?”
郑三狐眼巴巴望着肉菜,口水直流:“没想到你们家生活这么好?不过啊……”
“俺还得劝劝你,钱财是节约出来的,按照你这个吃法,就算万贯家财也得败光。”
“你们年轻人不懂事,不明白钱不好赚,俺以前住村里,有个地主少爷就好一口吃的,天天吃白米饭,肉。”
“别人家过年了不起称斤把肉,哦豁,这家伙直接拉半头猪回家吃,不过几年啊,家财败个精光,当了乞丐。”
郑三狐摇摇头。
叹息一声。
李君也不知道他是在叹息地主少爷的遭遇,还是叹息他自己穷的肉都吃不起?
李君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李君也不解释。
“郑三哥,您找我有事?”
郑三狐呵呵一笑,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俺们家水井的水质好,放着可惜了。”
“俺……”
郑三狐终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羞红着脸,假笑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郑三哥请说。”
李君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