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谢谢……对、对了,荒、荒木君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茫然地接过湿纸巾擦了把脸、喝了口水、吃了根火腿肠,清醒过来的渡边圭突然想起了什么,颤抖着向男子们发问道。
“荒木哥有重要的事情,先一步回东京了。离开之前有交代我们好好照顾你和这辆车,敬请放心……”
卡车下方,手持工具的市本宫行缓缓爬了出来。
“至于这辆车半路刹车失灵、变速箱故障之后发生的事情,就由我来代为解答吧……虽然我们也是半路被叫过来的……”
“什么……刹车失灵?!”
“放心好了,那些贵重的和牛,可是一块不少地全都在车厢里……保险公司的事故调查组也已经在路上了……”
来到渡边圭身旁,市本宫行和气地为这位一脸迷茫的大叔点上了烟。
“渡边叔,你最近有惹到人、或者跟人发生冲突吗?”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渡边圭不禁一脸茫然。
“怎么会,你别看我长这样,我在哪里都是以老好人著称的。”
“是吗?”
微微眯眼,看向远处的海岸线,市本宫行嘴角扬起一丝危险的笑容。
这变速箱烧焦的电路元件和刹车油管整齐的切割痕迹,看起来可不像是普通的故障那么简单呢。
经过初步检查,这辆车的刹车失灵,是因为刹车油管断裂。
这是一种极为阴狠的手法。
刹车油管断裂后,车辆一开始并不会有明显的制动性能变化。
但是随着刹车油逐渐泄漏,制动力也会开始不断衰退直至归零。
而档位锁死,则是变速箱的电路元件因为过载、短路、烧焦造成的。
“做出这一切的人,针对的究竟是这家运输公司或者渡边大叔,还是说……”
……
微咸的海风,带着细碎的沙粒,飘入没有玻璃的车窗内,拍打在光滑的后脑勺上。
“报告,原本警视厅已经按计划在沼津市设下了缓冲关卡……”
破破烂烂的恶魔z,缓缓行驶在笔直的高速路面上,时不时如同尿颤一样抖动。
“可是,通过交通监控摄像头发现,目标卡车在二十分钟前通过静冈以后,转下了富士由比支路……”
驾车的春本海人正通过手机与后援组保持着通讯。
道路右侧,是旭日初升、火红一片的海岸线。
“下了富士由比支路……荒木宗介,这家伙难道打算驾驶着失控的卡车进城吗……”
常田广志苦恼地摸着下巴,完全无心欣赏身侧的美景。
“不过,他超速什么的也跟我没关系了……”
他的目标只有高速婆婆,至于那小子超速驾驶之类的问题,身为协会副会长可没有义务去管。
更何况,车内两人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以恶魔z目前的状态,能不能撑到下一个服务区都是问题。
“最新情报,运输公司刚刚接到名为渡边圭的大卡车司机的联络……”
通讯中,又传来了让车上两人一脸迷惑的汇报。
“……他的大卡车在半路突然出了故障,幸好得到了路过的热心摩托车友的帮助。”
“现在已经在富士川入海口废弃的富士由比支跨海大桥上,将刹车失灵的卡车停了下来!”
“什么,路过的热心摩托车友?!等等,难道是那些暴走族……”
春本海人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那些与恶魔z擦肩而过、眼神不善的暴走族的身影。
可是,那些家伙,怎么看也和“路过”、“热心”、“车友”一类的词沾不上边。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家伙叫来的……”
一想起和那些男子们散发着“同类气息”的某人,常田广志突然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管怎么样,没有因为这次的联合行动出现人员伤亡,恶魔z上的两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等……现在几点了……”
视线移动到手表上,一滴冷汗从常田广志额头上滑落。
“快八点了……怎么了?”
一旁的春本海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从静冈这边过去,开120码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还不算早高峰的堵车……”
眼神停留在时速不到60码的仪表盘上,密密麻麻的细汗,不断从常田广志的地中海上喷涌而出。
“完、完蛋了,免许颁发仪式是十点……”
“本人亲手向协会历史上第一个教廷身份的国际除灵者颁发免许的光辉时刻……”
时本会长年事已高,下一任会长的有力竞争者原本只有自己和不问世事的弘法大师。
可是盂兰盆节之后,来自各大家族和神社的除灵者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让他感受到了职业危机。
错过颁发仪式、无法载入协会发展史、失去政治资本、竞选会长失利……
因年龄增大而卸任副会长繁重的工作、老婆带上财产跟猪肉佬跑了、女儿嫁人移民海外……
年迈的自己独居在野外拖车里,每日在病痛和诅咒缠身下看着过往的照片以泪洗面,最后被路过的小混混持刀抢劫误杀……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职业生涯、甚至世界线,都在这一刻开始如同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变动。
“……不行,谁也不能,阻止命运的车轮!”
“你不是特种赛车手吗,拿出底气,给我开到160码,送我去沼津换车!”
常田副会长,冷静,不要抢方向盘,这辆车能开到六十码已经是在我很小心地……
在常田广志突如其来的抓狂之下,破烂的恶魔z开始在瑰丽的沿海高速上走起了“s“型路线……
“噗呲……”
糟糕,冒烟了,一定是发动机挂了!都怪副会长你动得太过激烈、让恶魔z到了极限……
然后,随着一阵黑烟从引擎盖内腾起、焦臭味释放开来,整个车彻底在路面上抛锚。
“可恶!!!那原本,应该是我常田广志43岁人生中历史性的一幕!”
“都怪非法除灵的荒木宗介,和他那只可恶的付丧神!!!”
寂静无人的海岸线上,响起了某个中年社畜悲凉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