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介”
看清来人,东野幸平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他的脸上强挂着庆幸的笑容,眼神中却满是哀求。
“你别拉着我,我给你说,丽子没在上面”
“她一定是加班饿了,去便利店买东西,忘记带手机了!”
“你快放开遇到这种事情,她又没带手机在身上,现在一定很害怕我要马上去陪她!”
“说话啊,你这个白痴,给老子说句话啊!!!”
他双手用力,想要将对方的手掰开。
可是,任凭他如何发力,都无法脱开荒木宗介如同铁钳般的手臂。
倾盆的大雨,无情地冲刷着两人的身体。
暴躁的雷鸣,不断在夜空中咆哮。
保持着沉默、同样全身湿透的荒木宗介,扭头看向远处雨中的二之前龙马。
后者此刻脸色苍白、头发无力地趴在额头上,扫了一眼救护车后方的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对着他沉重地摇了摇头。
“幸平你先冷静一下,先听我说”
“有什么事,等下再说等我找到丽子”
看着面前同伴的神情,东野幸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
“丽子她”
“我不听!!你放开我,让我去找丽子!!!!”
爆发出了全身的力量,东野幸平猛地挣脱出一只手,狠狠地打在荒木宗介脸上。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慢慢说”
纵然如此,荒木宗介依旧死死地将他拉住,任凭对方的拳脚和雨点落在自己身上。
“我只是,想要去找丽子无论她在哪里”
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沿着东野幸平的脸庞滑落。
“根据警方最新公布的信息,今晚十点左右,位于三楼的某间公寓内突然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目前死伤人数不明各位观众,似乎有两名男子闯入了火灾后的现场,看样子是这边的住户,让我们来采访一下”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雨衣、手持话筒的外国籍记者,带着摄影师走到了两人身前。
“你好,我是nhk国际频道的记者夏多诺德,请问您是这边的住户吗?方便为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就在荒木宗介还在因为突然递到嘴上的黑粗不明物体发愣的时候
东野幸平已经挣脱了他的控制,一拳狠狠地打在那名记者的下巴上,将对方的眼镜都打飞了出去。
“就是那家伙”
“快,拦住他!!”
与此同时,那几名从“暴击”中恢复过来的消防员从楼上冲了下来,配合外围过来的工作人员,将窜出去的东野幸平死死地按在地上。
“放开我,让我去找丽子!!!!”
“求求你们”
雨幕之中,被众多工作人员按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东野幸平,哭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东野先生”
看着这一幕,警戒线外,刚刚赶到的小鸟游真弓,不敢置信地掩嘴抽泣。
一旁的羽生舞,安慰似地抱住了她。
三日后。
琦玉县灵园。
阴沉的乌云之下,是瓢泊的大雨。
月的暴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如同无形的命运,变幻莫测、却又难以抗拒,
当你发现时,它已不容拒绝地浸透了你全身每一个角落,让人无处可逃。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低头跪在灵园门外不远处,任凭雨滴狠狠滴落在身上,宛如石像般巍然不动。
“真可怜呢,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听说原本在东京发展得很好的”
“据说是不听家里劝告,交往了混极道的男朋友,被牵扯进去了呢。”
“所以说呢,人际交往很重要因为那种人渣”
时不时进出灵园的路人,见到他都会远远地绕开。
这名跪在雨中、面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无力地糊在脸上的男子,正是东野幸平。
前日,新宿那间公寓疑似人为造成的瓦斯泄露引发爆炸、火灾,死亡8人,重伤12人。
其中就有他的未婚妻,白水丽子。
今日,白水丽子的遗体,被父母接回了埼玉县老家火化后、正式举行下葬仪式。
被认为是招致这一惨剧的元凶,东野幸平,自然是没有资格、也不被允许进去送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后一程的。
面对白水丽子父母的指责、打骂和眼泪,他都甘之如饴。
事发当晚,怒罗拳在东京的几位干部,都遭遇了各种意外事件,其中一人至今还在医院抢救。
公寓的事故、丽子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一把雨伞静静地出现在东野幸平头上,遮蔽了那令人寒到骨子里的暴雨。
东野幸平并没有因为落在身上的雨水消失,而有任何的动作。
他就如同陵园里那座新立的墓碑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你这家伙,果然跑这里来了”
在一旁替他撑伞的,正是同样一身黑色西装的荒木宗介。
那晚之后,东野幸平与外界断了一切的联系,不知所踪。
荒木宗介也是四处打听,猜到这家伙一定会在葬礼露面,担心他做傻事,才找了过来。
看着完全没有回应自己的东野幸平,荒木宗介叹了口气,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替他撑着伞。
“龙马那边说,案情已经有所突破了,相信很快就能锁定嫌疑人”
“嘿”
听见这他这句话,原本呆立不动的东野幸平,终于有了反应。
一丝嘲讽的微笑,浮现在他嘴角。
像这种案件,警方最后抓捕的嫌疑人,无非是某个瘾君子或者赌债高筑的家伙罢了
那些狗屁的法律若是管用,日本的暴力团又是缘何成为合法组织的。
自白水丽子离去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便已经跟着死去了。
唯有这具无用的肉身,还有着必须履行的使命。
“呲”
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
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男陆续从车上走下,默默站到了东野幸平身后。
纵然雨势越发暴虐,他们却没有一人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