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站了起来,对沈君如说道:“沈姐姐,你把这么重要的事跟我讲,耿直十分荣幸,觉得姐姐没把我当成外人。之前我也有所耳闻,当年康德皇帝从天津到新京,从水路途径营川码头时,将价值连城的宝藏留在了营川。本以为这就是个民间传闻,没想到竟然确有其事。”
“弟弟,你说对了,却有其事。你也坐下,听姐姐慢慢给你讲。”沈君如摆手示意耿直坐下。
耿直也没客气,坐在了沈君如对面。
见耿直坐下,沈君如接着说道:“耿直,既然你我姐弟相称,我跟你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我的真实身份除了你知道的满洲国国务院外事处副处长外,我的亲生父亲是大清严亲王玺维,我八岁就去了日本,寄养在我的养父家中,我的养父就是伊藤明道大使。在日本一呆就是十年,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回到了中国,一转眼快十年了。
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能把中村樱子、徐晓蕾、赵玫这样心有七窍女子聚在你身边,还被你迷得团团转,说明你不是一般的男人。如果能与我合作,那定会前途无量。”
“沈姐,那我斗胆问一句,既然是康德皇帝留下的宝藏,难道他自己不知道藏在在营川什么地方吗?”
“这批宝藏都是大清皇宫的无价之宝,可以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当年的宣统皇帝踌躇满志,想在东北复国,这批财宝也是用于复国之用。可是他太天真了,日本人就是把他当成个傀儡,哪天觉得没利用价值了,就会把他踢掉。康德皇帝虽然几番交涉,想有些实权,可日本人却无半分让步,只让他做个傀儡皇帝。无奈,我这个堂哥也只能接受现实了。不过,康德皇帝也留了后手,这批价值连城的财宝并没有带到新京,而是让他两个死忠罗玉和郑旭藏在了营川,以做东山再起时之用。”
“沈姐,那罗玉和郑旭没有将藏宝地点告知康德皇帝吗?”
“罗玉和郑旭是复国的死忠,回到新京,便发现复国无望,心气郁结,不到一年便相继过世。临终前,罗玉提到了一个笔记本,而郑旭提到了四辆纺车,这是营川宝藏的全部线索。”沈君如说道。
“你是说,郑旭所说的纺车就是扣押在情报处仓库中的那四辆纺车?”
“是的,那天咱们已经过去看了,虽然没看出什么特别,不过毕竟有了查找宝藏的方向。这次来营川,我是接受了日本外务省最高长官命令,到营川寻找这些宝藏的。为此,在中国春节前,还要在营川成立满洲国驻营川办事处。”沈君如说道。
“沈姐,你跟我说这些,我回去能跟樱子和晓蕾说嘛?”
“我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吗?说实话,无论是中村樱子还是徐晓蕾和你一样,都是可塑之才,我们在一起能做些大事。哪一天,日本人需要在满洲换一个代言人,我觉得你就不错,你这个四级景云勋章就是我帮你争取,就是让你有个好的起点。你要当上了满洲国皇帝,中村樱子和徐晓蕾成为你的妃子,一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刚刚好。要是再考虑外交的话,你就把赵玫也收了,她是美籍华人,还是知名学者的女儿,能拿出手。”沈君如说道。
“我一个平头百姓,可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你不想,可中村樱子不可能不想。她一个日本大佐的女儿,满洲国得谍报之花,跟个中国女人一起嫁给了中国人,就算她甘心情愿,他父亲也不会甘心的。记住,你越强大,你的家庭就越稳定越和睦。”
“沈姐,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又图了什么?”耿直问道。
“我为什么?我一个女人,不可能做皇帝。不过,我最大愿望就是带兵打仗,收复大清失去的河山。以后,你真的登上那个位置,把兵权给我便可。至于当下,很简单,你帮我找到藏在营川的大清宝藏。如果找到了宝藏,日本内阁已经承诺,满洲国副总理的职位,就是我的了。”
“沈姐,既然这样,耿直愿意尽我所能,为你寻找宝藏。”耿直斩钉截铁说道。
“痛快,干净利落,怪不得,这么招女孩子喜欢。姐姐要不是身后的男人太多,身不由己,还真想跟那几个女孩子争上一争。好了,过两天远东司令部就会下函给情报处,让情报处将四辆纺车归还给我。不过上次咱们也都看了,确实没看出有什么特别来,估计,你还要再想想办法。”
“沈姐,我会的。”
“耿直,姐姐成为满洲国总理的那一天,就是你飞黄腾达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啊。”
“我明白。”耿直应声道。
“行了,我该走了,再多待些时间,中村樱子该拿你试问了。”说着,沈君如站起身来。
耿直见沈君如起身,也连忙站了起来,紧走几步为沈君如开了办公室的门。
“耿直,还有件事。你不用让赵玫搬走,我和她在一起办公挺好,等满洲国营川办事处成立了,我就两边跑,空出个屋子也没必要。”说着,沈君如转身离开了耿直办公室。
望着沈君如渐行渐远的身影,耿直心中涌起了阵阵波澜。沈君如空降营川将会为营川这个百年港城带来什么,他一时无法判断。
不过耿直清楚,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自己将成为这场风暴漩涡的中心,想避也避不开了。
……
过了中午,中村樱子依旧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好消息,王沛林还是没有招。王沛林顶住了严刑拷打,这倒令中村樱子有些意外。按理说,复兴社的人虽然也受过严苛的训练,不过,像这种在外面流放的特工,时间久了,大多意志消沉,很容易经不住考验。
这个王沛林在营川劣迹斑斑,这样的人骨子里就没什么信仰,中村樱子觉得,很容易被攻下,可是她却失算了。
中村樱子对站在她办公桌前的小林少尉,说道:“行了,你先回审讯室,我一会儿就到,亲自去审一审这个王沛林。今天是1934年最后一天,我不想把能干成的事留到明年。”
“骇!中村长官。”
见小林少尉离开,中村樱子拨通了耿直办公室的电话,听到对面电话已接起,中村樱子说道:“耿大少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消息,你想听哪个啊?”
耿直不清楚中村樱子问的是什么意思,便说道:“那我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刺杀你的幕后主使,赤山寨的王沛林上午被抓了,算不算件好事啊?”
“算,当然算了。”耿直听到王沛林这么快被抓,稍稍觉得有些突然,不过也算是情理之中,没觉得太过意外。
“那我就准备说不好的事了。”中村樱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什么事啊?”耿直问道。
“我准备带你到刑讯室,给你过过堂。”
“樱子,我没招你惹你的,给我过什么堂啊?”耿直心中一紧问道。
“没招我惹我?你这一白天都干什么了?你跟我说说。”
“我,我没干什么呀?”耿直心里知道,一定是中村樱子在矿业公司的眼线,把赵玫和沈君如到自己办公室的事,汇报给她了。
“还没干什么,是不是上了床,亲热完咯,才叫有事啊?告诉你耿直,五分钟之内到刑讯室门口,等着我问话,我到了,要是你没到的话,我可知道我的手段。”说着,中村樱子用力挂断了电话。
耿直心里清楚,中村樱子一定又是哪里不顺心,要拿自己撒气了。
想到这里,耿直连忙穿上大衣,戴上围巾,离开了办公室。三步并成两步,从办公室疾行到刑讯室门口。
和中村樱子朝夕相处,与她已经有了许多无以言传的默契。
他知道中村樱子一定是有了什么难事,或者需要自己帮着想想办法,或者就是拿自己出出气,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总之,这个时候,一定要让她气顺,他气顺了,赵玫和沈君如的事也就过去了。
没过多大会儿功夫,中村樱子穿着军大衣,呆着墨镜走了从情报处办公楼那边走了过来。
也许是辞旧迎新的缘故,中村樱子还化了化淡妆,脸比以前更加白皙,嘴唇也比以前更加鲜红。
耿直连忙迎了上去,说道:“樱子,过来了,今天你真漂亮。”
“我怎么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以前挺丑似的。”中村樱子冷冷说道。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什么时候都好看,只是今天更好看些。”
“哦?那我要是和赵玫或是沈君如比比如何。”
“那还用问吗?她们哪能和你比呀?论貌美她们在你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那我和晓蕾比呢?”
“你和晓蕾,你和晓蕾都漂亮,都很美。”耿直连忙答道。
“瞧你那样,都快进去过堂了,都不愿意说晓蕾一句不好的话,真是情真意切呀。行了,说正事吧,你和那个沈君如在你屋里嘀嘀咕咕半天,说了什么?”
耿直凑到徐晓蕾耳边,小声说道:“她跟我说的是藏在营川城清宫宝藏的事。”
“哦?她还说什么?”
“她跟我说,她是前朝严亲王的女儿。”
“果然是前朝贵族,看来营川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啊,山雨欲来风满楼,晚上回去咱们再细说。”
“也好,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樱子,你在电话里里说,王沛林被抓了?”
“是啊,不过这个人嘴很硬,到现在还没招,你跟我一起去审一审。”
“我进刑讯室,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现在可是有满洲国四级景云勋章的人,满洲国亲善大使。何况,这个王沛林是在温泉会馆刺杀你的幕后指使,你跟着审审没什么问题。”
“要是没事,我当然想进去听听。看看谁这么想让我死。”耿直说道。
……
二人进到刑讯室,王沛林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身上看不到一块好的地方。
中村樱子看了看眼前的王沛林,只见他眼睛不大,脖子很粗,身材魁梧,一脸凶相,一看就是性格暴虐之人。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耿先生?”中村樱子拿起烧红的烙铁,问道。
“小娘们,你跟爷睡一宿,爷爷什么都告诉你,要不,门,门都没有。”王沛林喘着粗气说道。
“想睡我,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复兴社五年前安插在营川的特工,不过你就是一个无足重轻的小喽啰,我也没必要跟你生气。我现在想明白了,你不是嘴硬,你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说的没错吧?也难怪,一个小喽啰能知道什么,浪费时间。”
“小娘们,你不用激我,你说出龙叫来,我也不会说的。”王沛林有些激动,喝道。
“看你这动静,是没打疼啊,小林。”中村樱子向身后的小林少尉喊道。
“在,中村少佐。”
“把刑具再用一遍,下手狠点,招不招无所谓,只要不把他打死就行。”中村樱子目露寒光说道。
“骇!中村长官,我现在就安排。”
“慢着,他一个小喽啰,不值得大动干戈。让咱们的人歇一歇,这个王沛林好像平时民怨不小,山寨的人想让他死的不少。把那个周天南叫进来,再从早上抓的那些土匪里选出几个和他有仇,一人二十鞭子,轮着打。谁打的好,就放了谁。”中村樱子对着王沛林说道。
“你这个骚蹄子,老子要是能活着出去,不把你卖到妓院,我就不姓王。”王沛林喷出一口血骂道。
“那我就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出这个门。耿直,咱们到后面的留观室看热闹,别被血溅到身上。”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是,中村长官。”耿直看了一眼王沛林说道。
“小娘们,有本事现在你就一枪给我毙了。”王沛林气血上涌骂道。
“我就不毙,你能把我怎样?小林少佐,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刚过去带人,起先他们还有些犹豫,后来知道打这个王沛林还能出狱,就都想来了,都想把他打死。”
“这就好,我害怕人太少,打一打就打累了呢。行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在对面留观室,他什么时候招,我什么时候过来。不过,告诉这帮土匪,就算有仇,也别打死,留他一口气。”说完中村樱子走出了刑讯室。
进到留观室,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樱子,这招好使吗?”
“试试看吧,应该可以。这个王沛林性格暴躁,估计在山寨没有欺负手下,大家敢怒不敢言。现在能出气,没一个会手软的。按王沛林的性格,被自己的手下动手,受了这么大的侮辱,顶着的那口气很容易松了。反审讯就是一口气,他耀武扬威的劲被灭,气自然就泄了。”
“他要是一直不松口呢?”
“那就公开枪决,让复兴社的人看看,我的男人,不是谁都能动的。”中村樱子看着耿直说道。
“樱子,他们杀不了我的。”
“错了,他们还会派人杀你。追杀令中三个人,伊藤大使已经回了新京,川口仁和已经殉国,不杀你还能杀谁。从现在开始,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带着,和赵玫还有沈君如都远点,我现在怎们见到有女人勾当你,就心烦呢。”
“赵玫是帮我的忙,沈君如,我惹不起啊。”耿直无奈道。
“惹不起,还躲不起?她那种女人,身后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就在这时,留观室的门打开了,小林少佐向敬礼中村樱子道:“中村长官,还是你的办法管用,王沛林招了。”
“那就马上做笔录,问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他的联络人是谁,这次刺杀耿先生是谁的命令。我就在这呆着,笔录出来,马上给我送来一份。”中村樱子趾高气扬道。
“骇!中村长官。”小林少佐转身离开。
虽然,王沛林对自己实施过刺杀,这几年在他的带领下,赤山寨鱼肉百姓无恶不作,他也是罪有应得。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抗日队伍中的一份子,少一个就少了一份抗日的力量。更令耿直担心的是,他无法判断王沛林知不知道宁晓锋的存在,如果他供出了宁晓锋,那复兴社在营川的抗日地下组织将全军覆没。
耿直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一脸神不守舍的样子,看起来怎么像是为这个王沛林担心似的?”中村樱子看了看身边坐着的耿直,问道。
“哦,是这样。中午赵玫来我办公室,问我晚上能不能去她那吃顿年夜饭。他们西方人都是过完圣诞节就过元旦的,对这个节日很重视,不过,我当时拒绝了。她说要等到下班时候,再来问问我。”耿直清楚,自己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会被中村樱子看在眼里,一定不能让中村樱子想些其他的,于是他打岔道。
“耿大少爷,你真是艳福不浅啊。我看赵玫是铁了心要跟你了,耿大少爷,就算你身体再好,三个媳妇你也是应付不过来的吧?”中村樱子脸色一寒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拒绝她了。只是我答应她晚上要给她个回复,她找不到我,还以为我故意躲她呢。”
“就让她知道,你在躲她。从今天起,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我不让你走,你就别走,听到了吗?”中村樱子说道。
“知道了,你看,我跟你说实话,你又不爱听了。”耿直心里清楚,只有跟中村樱子扯上男女的事情,她才会下意识地分心,这一顿东拉西扯的,之前自己神不守舍的事,中村樱子倒是不再追问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小林少尉将审讯报告递给了中村樱子。
中村樱子展开审讯笔录,一字一句地看了两遍,将笔录递给小林少尉说道:“把笔录留存备案,你先出去了吧。”
“骇,中村长官。”
见小林离开了留观室,耿直问道:“樱子,这个王沛林怎么说?”
“果不出所料,这个王沛林确实是五年前复兴社安排到营川的潜伏人员,代号飞猪。”
“那他的上线是谁?”耿直问道。
“他说他也不知道。在郊区外有个死信箱,每隔两天他就会去看看,就在咱们去温泉会馆的前两天,他的死信箱接到了来信,命令他刺杀你。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就在死信箱收到命令之后,他在地下黑市也接到了一个买卖,竟然也是刺杀你。这一好噶两好的事,他自然不能错过。就这样,他便命令温泉会馆的周天南,实施刺杀计划。”
“樱子,他说的地下黑市指的是什么?”耿直不解问道。
“满洲国成立之后,营川城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情报交易场所,之前最大的情报交易场所,就是瑞昌成客栈了。随着海军和关东军的进驻,电台的收缴,这些情报交易场所也没有了生存空间,有的便转成了地下黑市,就是买凶杀人的交易场所。王沛林很多杀人越货的生意,就是在这些地方揽到的。”
“那沿着这条线顺藤摸瓜,不就能找到是谁雇凶杀人了吗?”
“这种黑市买方卖方都十分谨慎,互不相见。包括中间人也不和买方卖方打交道,顺着黑市这条线,估计很难查到雇人的买家。不过,王沛林既然收到了一模一样的讯息,就说明除了王沛林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收到了王沛林一样刺杀你的命令,只是不方便自己出手,便到地下黑市雇佣其他人来完成任务。这个雇凶杀人的人,应该不是王沛林的上线,而是同他一样,都是营川城的潜伏人员。”中村樱子剥茧抽丝道。
“那就明白了,王沛林的上线给了不止他一个人,下达了刺杀我的命令,只是王沛林找到了刺杀我的机会,其他人没有找到罢了。这么说,我还真得小心了。”
“那是自然啊,从复兴社高层又传来不好的消息,昨晚你被授勋后,复兴社再次下达了诛杀令,杀了你价码更高了。你还想去赵玫家,你就不怕,刚出门就被人狙杀了?”中村樱子说道。
“行了,我以后听你的,小心些便是。现在看来,虽然王沛林招了,不过并没有找到他的上线,雇凶杀人的人也没了线索,刺杀川口仁和的凶手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啊。”
“是啊,真的看来营川潜伏的成员都是单线联系,要是不把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负责人挖出来,这么抓下去意义也不大。行了,天不早了,咱们先回去,晚上再研究研究。”
……
在军车护送下,耿直和中村樱子一起去了兴亚银行,接上徐晓蕾,三人回到宝和堂。
进到屋里,刘梅兰已经将屋子烧的暖暖呼呼的,与屋外冰天雪地、连手都伸不出来相比,简直是舒服极了。
中村樱子和徐晓蕾脱鞋上了火炕,徐晓蕾靠着中村樱子坐下,问道:“樱子,今天唐小婉到了银行,说跟你定好了,明天要去世兴金店,让耿直哥带我们置备些金银首饰。”
“是啊,上午到我那,东拉西扯了半天。毕竟唐家和伊藤大使有了些关系,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好,我就答应了。耿直,我问问你,明天你准备了多少钱,为我们置备金货啊。”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樱子,我耿家虽然不是什么太大买卖,买些金银首饰的钱还是拿的出来的,这个你就放心吧。”
“樱子,你可别信他的。他现在宝和堂不管钱,他自己兜里那点钱是就你给他的薪水,至于通讯商行小金库的钱,你不同意他也不敢动,我倒是想看看,他耿大少爷上哪搞钱去。”徐晓蕾笑道。
“晓蕾,你别接我短啊。”耿直不好意思说道。
“我是怕你把大话说出去了,到时候我们还得自己买单,你倒没什么,我们的脸可丢大了。是不是啊,樱子。”
“谁说不是,弄得我们向倒贴他似的,耿大少爷,你到底能掏出多少钱?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中村樱子靠了靠火墙,说道。
晓蕾的一番话说到了耿直的痛处,虽然他是宝和堂的少爷,徐晓蕾是兴茂福小姐,可是耿直与徐晓蕾不同,兴茂福的财权由徐晓蕾掌管,用钱的话她可以自己做主。而在宝和堂,耿老太爷并没有把财权交给耿直,可以说,宝和堂的钱,要是耿老太爷不发话,耿直一分钱都动不了。
至于平时花的通讯商行小金库里的钱,虽然由他在管,可也得经中村樱子同意,他才能动的。
想到这里,耿直说道:“哪能让你们自己掏钱呢,我去跟我爹碰碰,把我春节前给我的分红先支出来。”
“我可知道,耿老太爷对你管的很严,没自立门户之前,不会给太多钱的,是不是啊,耿大少爷。”徐晓蕾娇笑道。
“晓蕾,求你了,你就别笑话我了。以前,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事的,现在,怎么这样了。”耿直一脸囧态说道。
“主要你耿大少爷感觉良好,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看没看到,一分钱憋到英雄汉了吧。”
“晓蕾姐,你可别再逗他了,他要是真掏不出钱了,就我买单。”
“樱子,那怎么行,我们耿家虽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不过,要是连金银首饰的钱都掏不出来,那可要让人笑话死了。”屋内三人寻声望去,只见耿直母亲刘梅兰从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伙计,端着饭菜。
“刘姨。”
“阿姨。”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见刘梅兰进到屋里,纷纷打了招呼。
刘梅兰见状,连忙说道:“晓蕾、樱子你们好好坐着,别下地,地下凉,可别冻着你们。”
“刘姨,你也知道我在家里什么都做的,到你这来,您都准备好了,什么都是现成的,我都不好意思呆了。”
“是啊,阿姨,你不用为我们忙乎这忙乎那的了。我们事多,时间不定时,影响你休息多不好。”中村樱子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我在这,你们说话不方便。不过,今天是民国二十三年也就是公历1934年的最后一天,虽然我耿家一直过农历新年,不过赶上了就得庆祝一下。我让厨房多备了几个菜,算是给你们过个年。本来想备上烧酒,不过想想,你们都在要孩子呢,就没置备,大事要紧,大事要紧。”
见伙计将饭菜摆到了炕桌,刘梅兰接着说道:“今天下午我出门的时候,看到唐小婉从东记宁家出来。她一见到我,好顿给你们夸,说我耿家将来不可限量,还说明天耿直要带你们去世兴金店,为你们置备些金银首饰。这可是好事,我求之不得啊。可我又想,我家耿直除了在樱子那边的通讯商行有些薪水,可是两手空空,这样去了金店,要是让你们自己结账,那我耿家可就丢死人了。下午,我去兴亚银行,办了一张十万满洲国券的存折,我给耿直带着,要是不够,明天上午我在去开个存折。”
“刘姨,我就是逗耿直哥的,我可从来没嫌弃过他兜里没钱的。”徐晓蕾不好意思说道。
“晓蕾,我知道你和樱子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孩子,可是后成家了,过日子不能没有钱。虽然你们都不缺钱,可我也不能让耿直跟着你们吃软饭啊。晚上,我和老爷碰完了,一个月后就是农历新年,新年也得有些新气象,我和老爷决定把宝和堂的股份分成五份:我和老爷留五成,其他的五成,耿直分两成,晓蕾和樱子各一成,剩下一成给耿直的姐姐。樱子,我知道有些事我不方便问,不过耿直姐姐总让我打听打听,耿直他姐夫究竟怎么样了?”刘梅兰问道。
“阿姨,没事了,现在常宁关长已经转到了海军关押所,他犯的是贪污罪,本来罪名不大,关个一两年就能捞出来。不过,因为他的过失,龙骨失窃了,这个事太大,谁也不敢兜着。即便如此,常宁关长也不会上军事法庭,内部处理的话,有个三四年也能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多亏樱子你了。他这个苦命的姐姐,刚生下来亲生母亲就过世了,成亲这么多年也没有一子半女的,现在连男人都被抓进去了。我和老爷思前想后,觉得还是留给她一成产业,这样的话让她以后的日子过得踏实些。你们没什么意见吧?”刘梅兰问道。
“刘姨,我们还过门呢,能有什么意见啊。说实话,其实分给我股份我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营川城哪有单独给儿媳妇股份的。”
“阿姨,我们的股份给耿直不就完了,不用单独给我们的。”中村樱子说道。
“不行,这是我提议,也是老爷定的。我家耿直什么都好,不过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将来老爷年龄大了,宝和堂的产业也想让你们担着。不过我和老爷都清楚,晓蕾、樱子你们是做大事的,到时候不一定有精力打理宝和堂的产业。我们就留个私心,把股份给你们,是想把你们拴住,想让你们多关心些宝和堂的生意。”
“刘姨,你放心,就算不给我股份,宝和堂我也会上心的。”徐晓蕾有些哽咽地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大过年的怎么怎么还要哭了。都怪我,你们动筷吧,一会儿菜都凉了。”刘梅兰说道。
“樱子、晓蕾咱们吃吧。”耿直把筷子递给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又帮她们盛上了米饭。
刘梅兰见状,说道:“我和老爷已经吃完了,就不在这陪你们了。吃完饭让伙计把桌子收拾干净,厨房里有烧开的热水,耿直你就动动手,把热水端进来,让晓蕾和樱子洗洗。”
说着,刘梅兰站起身来。
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送刘梅兰离屋,又回到炕桌。
耿直揣好刘梅兰留下的存折,说道:“你看看,我爹我娘怎么对我的,怎么对你们的,以前就是吃的差些,现在连家产都直接给你们了。”
“还好意思说,你爹看你不是那块料,怕你把宝和堂赔光了,才留给我们的。”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哥,你爹你娘是想让我们安心和你过日子,还没成亲就把家产分了。现在想想,我们也挺过分的。我的前两个儿子随我姓徐,樱子第一个儿子要跟他姓中村,要是你就三个儿子,你耿家不是绝户了。”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你不用替他担心,现在我们耿大少爷和赵玫又捡起来了,和那个沈君如也勾搭上了,有人替他生儿子的。”中村樱子一脸怒容说道。
“耿直哥,怎么?你外面又有别的女人了?”徐晓蕾语气不睦地问道。
“哪有的事,赵玫圣诞节听个神父神神叨叨地说了半天,心里就活了,不过我跟和她一点儿事都没有。至于那个沈君如,我正想跟你们细细说说。”
“你喜不喜欢赵玫我不清楚,不过赵玫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快刀斩乱麻,别犹犹豫豫的。那个沈君如和你刚认识几天,就这么亲近了?”徐晓蕾板着脸说道。
“今天中午,沈君如送伊藤大使上火车之后,便来到我办公室。她倒是开门见山,说了她的真实身份。”
“之前你和樱子回来说,她的真实身份是满洲国国务院外事处副处长吗?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身份吗?”徐晓蕾问道。
“除了满洲国国务院外事处副处长外,沈君如的亲生父亲是大清严亲王玺维,她八岁就去了日本,寄养在她的养父,也就是伊藤明道大使家中。”
“什么养父养女的,看那亲密的样子,十有八九已经成为他养父的情人了。”中村樱子说道。
“她说她身后的男人很多,估计是吧。”耿直喃喃道。
“这都跟你说了,看来跟你挺熟了,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跟你耿大少爷云雨一番啊?”中村樱子把筷子狠狠放到桌子上,说道。
“樱子,你怎么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是个女人,你就想勾搭,我和晓蕾这样的都共侍一夫了,你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是不是觉得对你太温柔了,你就觉得我们好欺负啊?”
“樱子,咱先听他说完吧,听这个沈君如到底怎么说的吧。”徐晓蕾插话道。
“你呀,就是迁就他,等他出事了,就后悔吧。行了,耿直,你接着说吧。”
耿直见状,连忙说道:“沈君如跟我说,她留在营川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罗玉郑旭在营川留下的清宫宝藏,为此,满洲国国务院将在营川设立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她还对我说,宝藏的秘密就在那四辆纺车里,她已经向远东军司令部发函,估计这两三天她就会将纺车取走。”
“耿直,那四辆纺车,我已经让盛京的工匠看了很多天,也没看出什么来,那天你又去看了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啊?”中村樱子问道。
“那四个纺车除了简陋些,实在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耿直想了想说道。
“那她今天,找你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的就是让我帮她寻找宝藏,内阁高层已经给了她承诺,如果找到清宫宝藏,将任命她为满洲国副总理。”
“满洲国副总理,确实有吸引力。那她有没有说,你要是帮她找到宝藏,给你什么好处?”中村樱子问道。
“这块她到和你想到一块了。”
“和我想到一块了?和我什么想到一块了?”
“她说等到日本内阁看不惯溥仪那一天,她将助我登上满洲国皇帝的位置。”
一江辽水向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