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自己去樱墅确实没相处什么好办法。不过明晚,中村樱子让你我都去樱墅住,你我都在,就有办法了。想让中村樱子睡得很香,用药手帕就行。当然,这需要你我相互配合,不能让她有所察觉。中村樱子睡了,千佳子你可以用同样的办法,让她睡着,这样就可以了。”
“大先生,有一件事你考虑过没有。你在营川城,包括日本人在内,对你都很熟悉,你要是亲自出马,就会被人认出来,身份就暴露了。”孙朝琨看着耿直说道。
“放心吧,孙掌柜。我之前特训的时候学过些易容术,加上大半夜伸手不见五指,不会有人能认出我来的。”耿直语气坚定地说道。
“耿直哥,佯攻龙骨展区敌众我寡十分危险,如果你被敌人绊住,抽不出身回不来。中村樱子发现了,你的身份就会第一时间暴露,你想没想过后果?”徐晓蕾说道。
“晓蕾,我清楚这次行动是九死一生,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我不去,也找不到能够替代我的人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生化武器投放到东北战场上,更不能看着营川城内抗联的战士白白牺牲。如果我真的不能回来,你就用药手帕也把自己迷倒,假装成受害者。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以后营川地下组织,就全靠你了。”耿直握了握徐晓蕾的手说道。
“耿直哥,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你。”徐晓蕾坚定地说道。
“大先生,就算佯攻龙骨展示区的计划顺利实施,可如何炸掉军需船呢?到时候港口一定会重兵把守,守备森严,那么多的炸药怎么才能在军需船上引爆呢?”孙朝琨连忙问道。
“孙掌柜,这个我想好了。”徐晓蕾指了指桌上的地图,接着说道:“离兴茂福仓库不远是营川渡口码头,里面有不少小渔船停靠。现在是初冬季节,渡口码头已经封港停用。据我观察,渡口码头夜间并没有人看管。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明天傍晚,你安排人偷偷潜入渡口码头,将炸药装到小渔船上。等军需船靠岸,龙骨展示区交上火,将关东军和海军的注意力引开,港口定会疏于防范,这时将渔船快速划向军需船,靠近军需船后,点燃炸药。正常的话,军需船上除了生化武器,一定有常规武器。只要装满炸药的渔船能在船边引爆,这些枪支弹药就会跟着引爆,整艘给养船一定能被炸毁。不过,这个计划十分危险,执行的同志有可能九死一生了。”耿直站起身来,背对孙朝琨说道。
“耿志同志,炸毁军需船的任务交给我来完成,佯夺展示处的龙骨就交给你了。我有一个要求,只要佯攻计划得手,你就要立即撤离战场,佯攻的任务交给抗联同志完成。营川需要你,你不能做无为的牺牲。咱们分头行动,明天午夜零点,我派人带上日本军官的服装,与你在西大庙旁小巷会合。”孙朝琨紧紧握住耿直的手,说道。
“孙掌柜,耿直哥,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要解决一下。”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晓蕾,还有什么问题?”耿直问道。
“兴茂福码头我再熟悉不过了,船只半夜停泊,码头里始终有几盏探照灯一直照向水面。就算把岸上守卫吸引走,给养船上一定还会有日军守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一击而中,一句炸掉军需船,最好能把那几盏探照灯打掉,这样船上的守卫就看不清水面了。”徐晓蕾想了想,说道。
“这个交给我,我会想办法,启动营川城其他线的同志打掉探照灯。大先生,这个计划成败,全在你身上。你一定要小心,营川城不能没有你。”孙朝琨说道。
“放心吧,孙掌柜,我会小心的。记住,跟我一起进去夺龙骨的战士,一定要配备日式装备,千万被露馅。还有,协盛丰仓库一定要派人盯紧。一旦关东军发现龙骨被掉包了,便会全城地毯式搜查,很快,那里就会有动静。”耿直说道。
“大先生,我知道了。”
“好了,耿直哥,咱们在这也有些时间了。且不说中村樱子的眼线,小地主眼线也是时刻盯着咱们,呆的时间久了,定会被人怀疑。孙掌柜,从现在起到明天午夜,我和大先生无法与你再联系了,很多事需要你随机应变。记住,你也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徐晓蕾说道。
“知道了,小先生。”孙朝琨点头说道。
“耿直哥,咱们走吧。”
“好啊,晓蕾,刚才我忘问你了,你爹是真的气短胸闷吗?”
“当然是真的了,半辈子的心血就这样没了,我还不能跟他说出实情,他能不上火吗。”
“那我去你家,给你爹好好看看。”
“走吧。”说着,徐晓蕾挽着耿直的胳膊,离开了贵宾室。
望着耿直和徐晓蕾的背影,孙朝琨彻底被这两个年轻人的智慧和果敢所折服。不由地,他又想起了中村樱子,如果当年没有那么多的变故,没有日本人侵略故土,他和金明欣若是成亲的话,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只是,世事无常,过去了,就不能回来了。
……
“耿直哥,一会儿到我爹呢,他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要是说话难听了,你也要忍着,知道吗?”徐晓蕾依偎在耿直身旁,边走边说。
“怎么了?你爹对我有意见了吗?”耿直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我把我的那一半码头股份转给中村樱子了。兴茂福码头可是我爹一生的心血,让我白白就给送出去,他能不生气吗?”
“晓蕾,你送的不是你自己那一半的股份吗?你爹怎么还那么生气?”
“都怪崔姨跟我爹说的那几句,说什么我嫁给你,是人财两空,不仅人给你做了小,钱财还都让日本人弄走了,我爹听完就火了。”徐晓蕾抱怨道。
“以前我觉得崔姨那个人挺低调,不知声不念语的,现在怎么成了这样。”耿直不解道。
“还不是那个邢程远,今天送她块缎子,明天为她裁件衣服,小恩小惠送了不少,当然替人家说话了。”
“那个邢程远是怎么回事?咱们都有婚约,也都住一起了,他怎么还贼心不死,还惦记你啊。”
“就行你一群女的围着,我就不能有几个追求者了?你太大男子主义了吧。今天下午他还来兴茂福,找我扯东扯西半天。他说了,咱两的婚约是我说的算,我不想结了就不结了,他还可以继续追求。”
“你没跟他说,咱们都住一起了吗。”
“这么丢人的事,我可张不开嘴。不过,这个邢程远应该是从哪得到了消息,对我说,他是在国外读的大学,对男男女女的事不是很介意,只要我愿意,他可以等我一辈子。”
“气死我了,那小子就是欠揍了。”听到徐晓蕾的话,耿直登时火冒三丈起来。
“说两句还发起火了,你要是最初管住自己,不和中村樱子发生关系,哪有后面这么多事了。现在,你倒是舒服了,每天可以换着女人睡。我呢,都成笑话了,背后天天被人说闲话,这脸都丢光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一会儿见到我爹,说点好听的,别惹他生气。见完我爹,咱们还得好好商量明天的事呢。”
走进兴茂福,穿过正院落,便来到内庭,徐掌柜住的地方。
与徐晓蕾一起进到徐掌柜的房间,耿直便闻到一阵阵中药的味道。
耿直走到火炕旁,对在炕头靠着火墙坐着的耿掌柜,毕恭毕敬说道:“徐叔叔,晓蕾说你身体有些小恙,我特意过来给您瞧瞧。”
“不必了,我徐家算是家门不幸。两个儿子一个战死沙场,另一个担不起徐家这副担子。总算小女出息,能里能外,将徐家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无奈,遇人不淑,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浪荡公子。不仅身子给了人家,现在家产也要拱手相送了。”徐掌柜一脸怒气地说道。
“爹爹,哪里是你说的那个样子,明明是我主动将码头股份赠与海军情报处的,和耿直哥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晓蕾啊,你这是鬼迷心窍了。码头这一半股份本就是爹爹送给你的嫁妆,爹爹是想,即便你以后出嫁了,有了这份嫁妆,在婆家那边腰杆也硬。你要是把码头股份赠与婆家,我绝无半句怨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被耿直花言巧语所骗,把股份拱手送给了那个日本女人,你太令为父失望了。”徐掌柜不禁老泪纵横。
“徐叔叔,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你听我把话讲完,行吗。”
“还有什么可讲的?白纸黑字,码头一半股份就没了。唯一得到的,就是西海关监管库的一半股份。一半的码头换成一半的仓库,我就再老糊涂,也知道,这就是白送啊。”徐掌柜道。
“爹爹,你不愿听给耿直,那就听我的。实话跟你讲,关东军征用兴茂福码头那时起,就不准备归还码头了,我这也是退而求其次,至少保住了码头一半的股权。”
“什么?关东军想不还就不还?没王法了吗!”徐掌柜火冒三丈说道。
“现在,整个东北都是日本人的,关东军就把码头占了,咱们敢说个不字吗?”徐晓蕾一字一句地说道。
徐晓蕾的一番话,惊出徐掌柜一身冷汗。
其实徐晓蕾所言,徐掌柜并非没有想到。只是,自1861年营川对外通商,徐家几代人的积累才积攒下来的基业,相当于白送给了日本人,他心里憋得慌,觉得对不起徐家这几代人的心血。现在细想想,徐晓蕾所言绝非危言耸听。真要是关东军强占码头不走,那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想到这里,徐掌柜平了平情绪,说道:“晓蕾,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现在这样,码头至少还保住了一半股份。不过,可要想好了,你与那中村樱子越走越近,可是与虎谋皮,稍不留意,可能就有杀身之祸的。”
“爹爹,晓蕾知道。晓蕾自小乖巧,只想做两个哥哥的小妹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便可。谁料到,命运多舛,世事无常,晓蕾一介女子,只好担起徐家家业这副重担。至于耿直哥,爹爹你也不要过于怪罪于他,很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我和中村樱子的关系,大家也都清楚,就算不情愿,也是无法改变的。只能怪我们中华不够强大,让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土作威作福,有的时候,该做的让步还是要做的。当真的有一天忍无可忍的时候,那也无需再忍,豁得出性命,也要抗争到底。”
徐晓蕾的一番话,听的徐掌柜频频点头,拉着徐晓蕾的手说道:“晓蕾,好闺女,爹听你的,爹听你的。”
“那好,爹爹既然听我的了,就让耿直给你瞧瞧病。他的医术,可比你找的江湖郎中强多了。”徐晓蕾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好,爹听你的。耿直,没听见晓蕾说话吗,过来帮我瞧瞧。”徐掌柜睨了耿直一眼说道。
耿直听到徐掌柜的话,连忙坐到火炕盘,打开医药箱,帮徐掌柜诊治起来。
忙乎了半个多时辰,耿直为徐掌柜做了针灸,又为徐掌柜新煎了中药,直到徐掌柜服好,他才与徐晓蕾同徐掌柜道别,离开他的房间。
回到徐晓蕾的住处,耿直放下药箱,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对不起,我又让你受委屈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已经听的耳朵起茧子了,你不烦,我都烦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想想明天该怎们对付中村樱子了。”
“我粗粗算了一下时间,军需船午夜靠泊的话,半夜十一点前基本就要从樱墅离开,到西大庙与抗联战士会合。我就担心,明晚关东军的军需船靠泊,中村樱子心里有事,要是不想睡觉,该怎么办?若趁她不备,强行用上药手帕将她催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第二天醒了,她一定会怀疑的。”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这点儿事还用问我。你是她男人,她不想睡,你就没办法了。”徐晓蕾一脸怒气说道。
一江辽水向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