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中村樱子进到贵宾室,耿直拉着徐晓蕾手,拽着她进到二楼里面的一间房间。关上房门,徐晓蕾用力甩掉耿直牵她的手,气恼道:“别碰我,我嫌脏。”
“晓蕾,你听我解释,很多事不想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解释,我安排在情报处门外放风的人说了,昨晚,你是和中村樱子一起回的樱墅。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两是不是住在一起了。”徐晓蕾质问道。
“晓蕾,我,我,我们是住在一起。不过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碰她。”
“都住在一起了,还说没碰她,你糊弄黄毛丫头呢?告诉你,耿直,要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你这个好色之徒,我才不会理你呢。”
“晓蕾,我怎么跟你说呢,我是真的没碰她。要是我碰她了,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死不死的跟我什么事,告诉你,我爹说了,取消你我的婚约。耿直,你现在自由了,爱跟谁睡就跟谁睡,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了。”
“晓蕾,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承认,那晚在情报处,确实被中村樱子激怒,做了错事。可那之后,我真的没和她再有过。我绝对没有骗你,你可千万别解除婚约啊。”耿直搓着手说道。
“婚约解不解除,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废话少说,中村樱子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理完头发了,咱们先说正事。我问你,王雨亭是怎么牺牲的?”徐晓蕾一脸正色问道。
“他是在通往二码头的地下管网里,因身材无法通行而自尽身亡的。”
“通向二码头出水口的管网管径很小,王雨亭根本爬不出去,那为何还要从那里走?”
“王雨亭为何明知爬不出去,还要从那里走,到现在我也没想清楚。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们在外面是怎么与王雨亭他们联络的?”
“长话短说吧。自从营川的商用电台被情报处收缴后,孙掌柜与上级组织联络就变得十分困难。现在收发情报都去几十里地的辰州,不仅不便而且十分危险。我想到,我家在城东五里的地方有一处仓库,以前是堆放镁砂的。这两年镁砂贸易被日本人垄断,那个仓库便荒废了,恰好这个仓库有电源,电台能够使用,便让孙掌柜安排人用电台与王雨亭联系。”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小红楼和渡口这两处出水口,已经被情报处控制了呢?”
“我从通讯商行回来当天,遇见小地主,套他的话,掌握了他们各处布控。回家到家中,我反复研究地下管网,又对照究了辽河的潮汐表,发现十月初一这一天,出水口要高于水面,于是,我就建议王雨亭他们从水路突围。不过我的确没有想到,王雨亭并没有走那两个更容易脱险的出水口,更不清楚那两个出口已经被情报处控制了。”
“那就奇怪了,王雨亭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两个出水口上面会有埋伏。”耿直不解地问道。
徐晓蕾沉默半晌,咬了咬嘴唇,说道:“可能,可能是我那句话,提醒了他。”
“什么话?”
“那天小地主说了一句,王雨亭体态肥胖,一般的井口都逃不掉。用电台和王雨亭他们联络时,特意提醒过他们,不要走管径太粗的出口,那样的出口,可能有埋伏。也许正是这个提醒,王雨亭为安全起见,选择二码头出水口的。”徐晓蕾说道。
“晓蕾,你这么说,就解释通了。王雨亭是怕连累别人,才舍生取义,其实,他是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说完,耿直一阵黯然。
“是呀,这么说,就解释通了。”徐晓蕾吁了一口气,说道:“有件事我想问问,情报处是怎么掌握王雨亭他们,会从通向辽河的管道出口逃走的呢?”
“有些事就是这么巧,你和中村樱子竟然想到一块去了。今天早上,中村樱子同样看着地下管网图,同样对照辽河潮汐表,判断出咱们同志会从通向辽河管网逃走,并且根据管径粗细,命令平川树人看守住渡口和小红楼两个出口。不过她千算万算,没料到我们的同志并没有从这两个出口离开。现在看来,中村樱子实在太可怕了,她好像能洞悉一切。我觉得,找个适当时机,必须除掉她。”
“除掉她?你舍得吗?就算你舍得,现在也不是除掉她的时机。你现在的职务,对营川乃至整个东北地下情报组织十分重要,真要除掉了中村樱子,我们将失去一根扎入敌营的钉子,得不偿失了。”
“晓蕾,听你现在说话口气,怎么越来越像我的领导了?”耿直看着徐晓蕾说道。
“耿直,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上级组织已经正式任命我为营川地下组织第一负责人,代号小先生。以后,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向我汇报并经得我的同意。这是一串代码,就是我的任命书,你知道怎么破译。”徐晓蕾将写满密码的纸条递给耿直说道。
“这是真的?”耿直看着徐晓蕾,有些激动地说道。
“耿直哥,我知道,我加入地下组织时间不长,又是你把我带到革命队伍的。现在我做了你的上级,你可能不好接受。不过,这真的不是我争取的,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徐晓蕾安慰耿直道。
“不,不,晓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太高兴了,上级组织就是人尽其才。整个营川城,也就你能对的上中村樱子的头脑,你做地下组织最高负责人,再合适不过了。现在好了,家里事你管我,工作的事你还管我,这多好,以后我就不用操心了。”耿直嬉皮笑脸地说道。
“贫嘴,是不是晚上抱着中村樱子的时候,你也说这些肉麻的话?”
“哪有,这辈子我只想抱着你说这些话。”说着,耿直凑到徐晓蕾跟前,双臂将她搂在怀里,嘴唇印到徐晓蕾的樱唇上。徐晓蕾用力挣扎几下,耿直却不为所动,抱的更紧,见实在无法挣脱,徐晓蕾便任由耿直拥吻起来……
“哎呦,疼死了……”耿直兴致正起,想要继续肆意妄为。徐晓蕾却狠狠咬了耿直的嘴唇,登时鲜血直流,痛的耿直叫了起来。
“晓蕾,你咬得也太狠了,这么多血,一会儿中村樱子看到,又得费一番口舌。”耿直一边擦着嘴唇上的血,一边说道。
“她看到又能怎样?我就是让她看到,让她好好去收拾你。再有,现在也不是亲热的时候,上级下了新的指示,关东军的军需船近期要在营川码头靠岸,这艘船上的物质,上级十分重视,让我们一定要掌握船舶准确动态。”
“辽河还有半个多月就到了封冻期,一般货船已经进不到码头了。照这么看,军需船靠泊时间,应该就在这半个月,我盯紧了就是。”耿直说道。
“所以说,你现在的职务十分重要,不要轻言放弃。至于除掉中村樱子,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真要换一个人来营川,可能还不如中村樱子,至少她现在,没有滥杀无辜。耿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孙掌柜有些不对。”
“是呀,他一看到中村樱子,眼睛就直了,这可不像孙掌柜所为。”耿直应声道。
“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孙掌柜跟我说,他生在高丽,父亲是高丽人,母亲是中国人。我记得,中村樱子的母亲也是高丽人。你说会不会,孙掌柜在高丽时,就认识中村樱子的母亲了?”徐晓蕾说道。
“哪有这么巧的事,我觉得不会。”耿直摇头说道。
“天下巧的事多了。赵玫一个美国人,和你在哈尔滨成了同学,又在营川再次相遇,这不是更巧?”
“是啊,我想起来了,中村樱子跟我说过,她长得十分像她的母亲,如果是这样,你这么说,还真的有可能。”耿直想了想说道。
“耿直,你知不知道,中村樱子母亲的名字,我有机会,问一问孙掌柜。”
“我和中村樱子一起去过她母亲的衣冠冢,她母亲好像叫金明欣,是高丽着名铸剑世家,名门之后。”耿直想了想说道。
“你倒是和她走的挺近,连她母亲都跟着去祭拜了。到现在,你还没和我一起,祭拜过我娘吧。”徐晓蕾脸色不悦地说道。
“晓蕾,每次祭拜你娘,你都是和你爹一起去,我怎么跟着去啊。你要是不高兴,我陪你去便是。”耿直连忙说道。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才不带你去呢。有机会我问问孙掌柜,高丽金家的金明欣小姐他认不认识,如果真的是故人,那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估计中村樱子快理完发了,咱们出去等着吧。”说着,徐晓蕾推开门走了出去。
……
贵宾室里,孙朝琨细心地打理着中村樱子的头发。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孙朝琨的手一直抖得不停,远不如往日沉稳。
中村樱子似乎觉察出什么,低声说道:“孙老板,你不用心慌。虽然我身为情报处课长,可我不是个吃人的老虎,你这么害怕,如何能给我理好头发。”
孙朝琨听到中村樱子的话,定了定神说道:“中村长官,我这理发店刚开张不久,没见职位像你这么高的长官,心里难免有些慌张,望中村长官见谅。”
“有什么慌的,你用心理发便是。孙老板,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的老家在哪?怎么想到来营川的?”
“我,我老家是吉林白山。”孙朝琨早有耳闻,中村樱子聪明绝顶,稍不留意,就会被她寻到漏洞,便小心答道。
“吉林白山?一江之隔,不就是高丽吗?”
“是啊。不过,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到长春跟着舅舅学理发了。”
“哦,怪不得你手艺这么好,原来是在大城市做过。那怎么会来到营川的呢?”中村樱子接着问道。
“中村长官,虽然凭本事能挣两个钱,可剪头发这活,毕竟是伺候人的,做时间久了,难免心生厌倦。这些年,跟着几个老乡倒腾起药材来,生意还算不错。你也知道,营川码头是药材集散地,种类齐全,就经常来营川了。天有不测风云,上半年,倒腾一批中药,却未想被雨淋湿,赔的血本无归。无奈,只好做起老本行,开理发店了。”孙朝琨滴水不漏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中村樱子眯起了眼睛,说道。
不多时,孙朝琨打理好了中村樱子的头发,对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你的头发剪好了,你看看,还用不用再修修。”
中村樱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新烫的小波浪卷配着自己白皙的俏脸,柔美中又多了几分洋气,对着身后的孙朝琨,问道:“孙老板,刚才你说我好像是你一个故人。看你神情,这个故人与你绝非泛泛之交吧,能跟我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中村长官,让你见笑了。”孙朝琨干咳一声,说道:“那我故人,是我自小暗恋的女子,只是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单相思罢了。一转眼,已经几十年不见了。”
“她一定很美吧?”不知为何,中村樱子很想和孙朝琨说说话。
“是的,她很美。”
“怪不得,这么多年你都没忘。好了,头发烫的不错,下次还会光临,我走了,孙老板。”说着,中村樱子推开贵宾室的门。
出了贵宾室,只见耿直和徐晓蕾正在外面等她。
中村樱子一眼便看见耿直嘴唇已被咬破,登时脸色一变,问道:“耿直,这么大会儿功夫,你的嘴唇怎么破的?别告诉我,是你自己咬的。”
“我,我…”听到中村樱子的问话,耿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中村樱子见状,又向徐晓蕾问道:“徐小姐,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晓蕾睨了耿直一眼,说道:“也不知道,耿大公子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几日没见,上来就想亲我。我徐晓蕾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在哪都能亲热的人,就把他嘴唇咬破,让他疼一疼,冷静冷静。樱子小姐,让您见笑了。”
一江辽水向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