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颖现在感觉不到自己在何处,她也没有听到101号的声音,她感觉自己好像和某种东西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世界的一部分。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变成了路边的野花,变成了空中的雨,变成了展翅高飞的鸟这里似乎是她熟悉的世界,但是又似乎是她陌生的世界,她找不到自己的家,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在看着蓝星人们在周而复始的生活,忽然她听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发出一声惨叫,顿时她的心一紧。
快速把意识附着在自己所能感知到的万物上,等到她看到时,她似乎在街面上看到了好多人,又似乎看不到人,人和丧尸相互掺杂在一起,在街面上跑着,你猜不着身边奔跑的是什么东西,可能是丧尸,在冲上去的瞬间,就咬下你的一口肉,也可能是人,当你挡住他的路时,毫不犹豫地把你推倒,踏着你的身体跑过去,一辆车不小心撞倒了远处的星条旗,旗杆被撞成两节,在地上发出一声哀鸣,就被人踩塌过去。
安颖看着面前的人群疯狂地在街面上逃窜,他们没有回头,随着丧尸越来越多,人类的空间被挤压,政府的作用也在消失,大大小小地地方建立了不少政权,又有许多政权覆灭,人们争所有的东西,争物资、药品、武器、地盘、还有女人末日如一面镜子将人性的丑恶完整地显现出来。
安颖看了许久,终于她忍受不了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到她听到熟悉的国旗歌曲,心里有了一丝火热,顺着声音摸过去,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只有野草藤蔓占据着地盘。
断断续续的国歌声通过与一个喇叭传过来,安颖发现这是一个定时装置,通过太阳能装置发电,然后定时定点播放歌曲。
那么是谁设置的呢?安颖在城市里游荡着,忽然在一栋歪斜的政府大楼告示墙上,找到了一个大字报,上面写着贴着好多东西,有寻人的,有寻药的,还有招人的,从更早的告示上,安颖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XX年XX月X日,国外发生了丧尸疫情,各国都禁闭国门,淮楚各单位也照做,可惜后来国外的疫情没有控制住,造成丧尸遍布全球,防疫安全的国家受到周围邻国的难民和丧尸的双重围攻。
淮楚也没有幸免于难,在周边难民和丧尸的冲击下,还有国外反动势力的干涉下,淮楚咬死了关闭国门,但是后来恐怖分子在某些势力的资助下,开始冲击淮楚,不断地往淮楚的境内捣乱。
在坚持半年后,战争爆发了,炮弹攻击,细菌袭击,还有高科技武器大范围杀伤力,无数人死去,很多人不惧生死支援前线,一时间分不清军和民,最终那些势力联合全球的武器打击取得了胜利,才发现淮楚也被他们毁的七七八八,已经不适合人居住。
他们也不敢进去,隐藏在暗处的淮楚人时刻紧盯着他们,一旦他们放松,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这个地方给逝去的人陪葬。
后来当那些人什么东西都没有抢到后,发现这个世界已经空荡荡的了,丧尸少了,不代表人就多了,很多人孤零零地生存在这个寂寞的蓝星上。
安颖在这片土地上游荡着,整座城市静悄悄的,甚至连风都是小心翼翼地吹着,最终风带来了一股腐烂的味道,安颖追随着气味,看到在街道上出现一名穿着破旧军装的丧尸,他的脸上都是干瘪的腐肉,脸上套着一个钢铁牙套,不过安颖看见他的牙齿已经掉光了,身上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整条右臂已经消失,左臂的手被一个铁丝拳套给套住,身上背着一把□□,周而复始地在这条街道上游荡着,似乎在保卫这座城市。
安颖的注意力正在军人丧尸的身上,忽然看到周围的楼栋里出现几个人影,他们探头看了一下外面的丧尸,但是没有用手里的武器攻击他。
只是小声讨论着:“李叔的衣服要换一下,已经穿了一年了。”
“找不到新军服,要不换一套新衣服。”
“李叔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那套军服,你把衣服脱了,小心他生气。”
听到他们的讨论,安颖以为面前的这丧尸是有意识的,观察了许久,才发现他就是普通的丧尸,可能在临死前,脑中有一丝执念,一直沿着习惯在街道上行走。
后来安颖跟随了他们好久才知道,原来李叔是这个区域的负责人,后来战争发生的时候,战友都牺牲了,李叔断了一条胳膊,而且感染了丧尸病毒,等居民第二天醒来找到李叔的时候,就看到他在这条街上巡逻。
等到大家凑近的时候,才发现李叔已经变成丧尸了,但是他在有意识的时候,把自己的耳朵和鼻子都弄残了,然后束缚住自己的左手,磨掉自己的牙齿,给自己弄上牙套,扛着武器,在街道上巡逻,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时刻战斗的军人,为了震慑侵略者。
他好像已经走了,又好像没走,固然躯干徒留在这个地方,对他也是一种折磨,但是大家都不忍心,看到他感觉安心。
再者李叔已经没有了攻击力,他就成了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丧尸,唯一时刻战斗着的军人。
安颖飘在空中,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丧尸,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噩梦中,这不是现实的世界,但是她就是无法挣脱世界的意识。
残破的故国,坚守岗位的丧尸,不忍心的留守者,还有远处喇叭里的断断续续的歌曲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想要对安颖说的话。
安颖闭上眼沉声说道:“如果你是想让我避免这个未来,那么我保证,我会拼尽全力,不惜生命。”
忽然面前的李叔停住了脚步,安颖就看到他脸上的牙套消失了,干瘪的皮肤重回青春,残缺的手臂回来了,身上的军服变得崭亮如新,安颖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李连长,他冲着自己笑着行了一个军礼,一阵微风吹过,整个身体化作尘土消失在空气中。
安颖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抓住那抹风,忽然嘴角尝到一股咸味,原来泪珠早已滑落。
她用指尖勾起一滴泪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的的金色光芒,随着光芒越来越盛,这个世界的万物全部都雾化,变成了细小的水珠悬在空中,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下,眺望远处,好似被海水冲洗过的金色沙砾,铺天盖地的挂在天边,细腻温暖。
安颖赤脚踩在洁白的云层中,伸手舀起一捧水珠,透明圆润的珠子在掌心里不停地晃动,无数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身后就是祖国,我们无路可退。”
“不要往那里跑,危险!”
“对不起,亲爱的,我要先走了。”
“爸爸,我找不到妈妈了。”
“我的孩子走丢了。”
“请你们放心,除非我们死光了,否则绝不放弃你们。”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战乱时分没有老人孩子之分,大家都是爱国者。”
“我热爱的土地,你何时才能不哭泣?”
安颖手中的水珠瞬间化作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去,这好像是一个信号,天地间所有悬浮的大大小小的水珠,骤然化作了漫天的雨水,打在安颖的脸上,远处的风带来了人们的哭泣声,有婴儿稚嫩的啼哭声,人们愤恨地哭喊声,失去爱人痛彻心扉的哭声,孤独战斗时独泣声,母亲呼唤孩子的悲音、送别战友时悲鸣声
这些声音拉扯着安颖的身体,把她禁锢在原地,她彷徨无措,任由这些声音钻进耳朵里,冲击着她的精神世界,她知道她应该封闭自己的五感,不听不念,但是她不忍心。
挣扎了好久,最终安颖如同孩子一般抱头蹲在那里,无声地落泪,遍布苍穹的雨,无声地下着,这是世界流的泪水。
安颖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不再听到雨声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天空霞光满天,西边漫天的红浪似乎是人们不屈的意志,红色的云霞如同浪花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让人看着心头发酸。
一抹阳光罩在安颖的头上,柔和的触感让人心情愉悦,安颖忽然感觉自己干涸躁动的精神世界一下子涌进了无数金色的光点,它们修复着她的精神世界,原先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清明。
安颖骤然被弹出了这个世界,离开之前,她似乎听到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说:“加油!”
当安颖意识回笼的时候,就听见耳边机器的工作声,潘文茵在自己的身边说话:“安颖已经昏迷了两天了,这次任务我们也可以去,让她好好休息吧。”
李四轻声说:“我也和上级汇报了现在的情况,上面让我们留几个人,他们已经派了医生,看看能不能把安颖叫醒。”
张三:“我们几个讨论了一下,我和蓝俊风、马小宝以及祝虎一起去,你和潘文茵两个人待在这里。”
李四反驳道:“不行,我和文姐必须要去一个,我们两个都是力量系的,到了地方一些你们无法挪动的东西,我们可以帮忙。”
两个人还打算争执,躺在床上的安颖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安颖睁眼看到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还在迷糊为什么不是金黄色的,那种颜色看着舒服。
“安颖。”潘文茵轻声地喊着。
“嗯。”安颖嗓子口含糊应了。
安颖在脑海中呼唤101号:【筒子,在吗?我现在的实力是多少?】
101号扫描了安颖的身体,感觉十分奇怪:【宿主,你的精神力怎么提升这么高,已经到了6级了,之前不是被透支很多吗?】
安颖:【入梦渡劫】
101号:【】
她想要撑起胳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挂着盐水,安颖在潘文茵的帮助下靠坐在床头,眼中还有一丝迷茫:“我睡了多久?”
李四:“算上现在已经49个小时了。”
张三正打算说话,谁知道后面的军医一下子把他推开了,然后进来两三个护士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病人现在需要检查。”
军医将病房的人都清场后,看了一下医疗器械的各项指标,拿着一个笔记仔细询问安颖现在的身体状况。
安颖也说不通自己现在的情况,虽然身体仍有点困乏,但是她的大脑十分清明,她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医生对安颖进行了两个小时的问诊,经过详细的问询和检查,他确定安颖已经痊愈,至于她口中所说的梦,也许是她精神异能突破的磨炼。
安颖乖巧地服从医生的安排,没有告诉他自己经历的不是梦,思及那个世界见到的一切,安颖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
军医察觉到安颖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疑惑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颖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起来一个悲伤的故事。”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思乱想。”军医宽慰她,然后他又补充道:“到了晚上,国家从京都调过来的医学教授可能就过来,到时候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安颖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服从安排也是为了让其他人安心。
后来经过询问,原来军舰已经行驶到了靠近霓虹海的地方,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要开始行动了。
安颖一听,顿呼好险,她差点就赶不上任务了。
晚饭后,安颖终于能下床走动了,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安颖才见到医学教授,看着似乎比曲老的年龄都大,一旁的人都喊他王教授。
他们这么久才赶过来,是因为军舰一直在航行,他们不可能因为安颖的原因在原地待着不动,王教授他们就从京都一直坐着飞机往霓虹这边追,期间还差点迷路了。
还好在今天结束前,找到了军舰。
王教授从直升机上下来,连口水没喝,就去看安颖了,见面的时候,他看到站着的安颖,眼中还有一丝迷茫,不是说安颖已经昏迷不醒两天了吗?
一旁的军医将这段时间记录的安颖身体数据交给他,王教授戴上眼镜,看了大概半小时,一旁的几名助手又抬下来几台仪器。
王教授大手一挥,让人架着安颖开始重新检测,经过王教授的检查结果,安颖现在的精神力比离开之前高了两个级别,也就是说她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精神力就比以前上涨了十倍。
王教授看着助手上传的数据,边看边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早知道精神系的人升级很玄幻,没想到你们升级这么容易。”
坐在旁边看着的甄思思为精神系喊冤:“老爷子,我们升级可难了,像这种睡一觉就升级的,还是两级的人才是妖孽,不单是精神系的就是其他系的异能者,也做不到好吗?”
王教授听了居然觉得甄思思说的很有道理的模样,点头表示赞同:“你们确实和安颖比不了。”
甄思思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不适滋味,王教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变态程度比不上安颖,还是本领比不上安颖。
她私下一比较,忽然发现无论那种情况,她都比不了,顿时躺在椅子上郁闷了。
王教授检查完后,已经到了凌晨一点了,可是他还是要走,说什么也不愿意休息几小时再走,军舰指挥部没办法,只能派人把他送回去。
安颖站在甲板上,目送直升飞机远去的背影,潘文茵陪在她身边,她好奇地问:“王教授为什么走的那么急?”
安颖解释:“他明天老伴过大寿,如果现在回不去,白天估计就错过了。”
措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潘文茵还是维持住人设,木着脸表示:“是应该回去。”
安颖一手挽住她的胳膊:“我们回去休息吧。一觉醒来估计就到目的地了。”
潘文茵看了一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两点了,微微皱着眉头:“现在时间太晚了,你能不能休息好?”
“能!”安颖拖着潘文茵回到了房间,听着外面的海浪声,她们陷入了梦乡。
就在他们睡梦中,距离几百海里的北河道某基地飞出了一架飞机,安颖如果在现场一定能认出来现在靠近舱门的那个男子,就是在交织国边境线逃脱的高阶霓虹国精神系异能者。
他们的情报人员查出有淮楚的军舰靠近霓虹国,但是没有调查出他们的目的,有人怀疑是不是前段时间蓝星基地往北河道运送核打击武器被人知道了。
他们担心对方直接派了航母来威胁他们把武器消灭掉,要知道这东西现在是霓虹最大的底牌,这段时间霓虹政府已经往这里接连派了四五架飞机,把在北河道基地留守的人才和高手都运送到蓝星基地。
而男子作为基地的临时负责人,他是最后一班飞机。
男子名叫作花雅人,是一名霓虹皇室成员,因为他异于旁人的眼睛,幼年时一直被特殊部门抚养,近年来才进入霓虹国家部门。
因为他的精神系异能出众,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所有人喜欢他,也可以让欺负他的人生不如死,一辈子陷入噩梦中。
这无往不胜的经历也滋长了他自大的本性,原来交织国的战斗,本不需要他在场,但是他接到霓虹情报部门的消息,对安颖产生了兴趣,加上了解对方也是精神系的,就产生了比较的想法。
谁知道差点没有留在边境,如果不是当时展战斗混乱,他趁机浑水摸鱼,糊弄淮楚军人逃到了霓虹的阵地,说不定就被淮楚士兵给清理了。
可是没想到后来还是在淮楚的炮弹袭击中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在大使馆养伤的时候,他通过调查了解到了更多安颖的消息,更加觉得她的身份可疑,曾经他向上面发应,要求把安颖捉回来,自己对她进行精神搜检,但是在接连几波人都陷在淮楚国内后,霓虹防卫省的人心疼了,就把这事拖着了。
这次作花雅人原本想再入淮楚亲自去抓安颖,但是人还没有出去,就被助手押上了飞机,把他送到了蓝星基地。
到了蓝星基地,作花雅人让助手去相关的大使馆报到以后,就带着墨镜,拿着一些钞票在基地中心城市闲逛。
整个蓝星基地都是高耸入云的建筑,就连海边也停泊好些航母,到处都是谈笑风生的各色人种,以白皮肤和黑皮肤的人种居多,作花雅人这种黄色皮肤的人种走到街面上,总是会受到一些视线的干扰。
作花雅人接连教训了两波欺负他的外国人,其他观望的人就不敢靠近了,虽然这些黄皮肤人的国家弱,但是架不住他的本领强,刚才那两波人,有四个人直接弄瞎了自己,还有一个人拿刀子戳自己的肚子,还好疼痛感把人刺激醒了,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现在救护车还没来呢。
他们中的女性下场比较好,一个当场跳起了脱衣舞,一个直接用指甲划烂了自己漂亮的脸蛋,虽然说不上哪个比较惨,但是对比男性,确实心里得到些安慰。
作花雅人发现教训了几个人后,他就是买东西,那些人也给了他十分大的优惠力度,在一个精神系和心理学催眠有造诣的人面前,你想要哄弄他很难。
果然无论是什么人种,无论高贵与低劣,人性是共同的,都是欺软怕硬。
他一口吞下手里的甜筒,甜滋滋的冰激凌瞬间抚慰了他焦躁的内心。
忽然他的视线对上了距离他二十米远的一名女性身上,对方也带着一副墨镜,见作花雅人的视线投到自己的身上,冲着他笑了。
作花雅人探出一缕精神力往女子的脑中探去,发现如石沉大海,他的精神力都被吸进去了,女子似乎察觉了作花雅人的动作,染着墨色指甲的细白手指刮了一点殷红唇瓣上的唇膏,在指尖捻了两下,指尖渐渐被红色覆盖,看着好像染血了一般。
女子冲着他露出了一抹满是恶意的微笑,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作花雅人受到挑衅,直接把手里的甜筒扔了,然后快步跟上女子的步子。
而明妮察觉到身后的声音,嘴角的弧度不禁向上弯起,血色的舌尖舔过唇瓣,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猎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