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县衙后院书房。
此时,赵知县和吴学谕正在说话,聊的却正是在厅堂里的张进等人。
那赵知县笑道:“经过上次的考教,对这些学生我和吴大人心里应该都有数了,那五个年轻秀才且不提后年乡试是否有能够中举的,只说明年童子试,我却是觉得我们石门县能有好几个通过啊,就比如那张进、董元礼、方志远这三人,依他们的文章,通过明年的童子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吴大人怎么看呢?”
“是!大人说的是!”吴学谕先是笑着点头附和了一句,随即又转而道,“这明年多出几个秀才,是可以说明大人在任上的成绩,不过就算多出几个秀才,也不如只出一个举人啊,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大人你说是不是?”
吴学谕这话自是对的,秀才不值钱嘛,一抓一大把,举人就稀罕的多了,这石门县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出过举人了,可见这举人难中啊!如果后年乡试能够出一两个举人,这比出几个秀才更能说明赵知县在任上的成绩的,只是这举人哪里是能说中就中的?就是赵知县和吴学谕花费极大心思栽培,也是没有底气说一定能够栽培出一两个举人来的。
所以,听了吴学谕这话之后,赵知县就沉吟不语,半晌他才叹道:“罢了!这两年我们尽力栽培他们就是了,后年乡试能不能有人中举,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且看天意吧!”
吴学谕不由无语噎了噎,但还是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他又倾身试探着小声问道:“大人,那位金陵府的王大人真的只看任上成绩给予提拔吗?可别到最后,下官与大人费尽心思忙碌一场,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来,却被上官视而不见,得不到任何提拔,这几年的心思可不就白费了吗?”
听问,赵知县摇头失笑道:“这点吴大人且放心,那位王大人我以前见过的,为人确实正直无私,也愿意提拔做出成绩的任上官员,而且我也打听清楚了,这位王大人在别的州府任上之时,很有一些如你我这般不得志的官员得到他的提拔的,现在这位王大人来到金陵府为知府,成为我们的上官,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可不能错失,不然你我这样没有背景的可永远没有升迁的可能了!所以栽培这些学生我们定要尽心尽力,做出一番成绩来给这位王大人看看才是!”
“嗯!”吴学谕重重点头道,“大人既然如此说,那我心里就有数了,大人且放心,这两年下官会和大人一起尽心尽力栽培这些学生的!”
赵知县闻言,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像是自语也像是在问吴学谕道:“这时间差不多了,那些学生也该都来了吧?”
正好这时,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孙师爷的声音:“两位大人,学生们已经都到齐了,可是要如上次一般,把他们领到后院去?”
赵知县听问,就随口应道:“嗯!你去把他们领到后院安排好吧,我和吴学谕马上就来!”
“是,大人!”外面的孙师爷应了一声就去安排了。
而赵知县和吴学谕又耽搁了一会儿,两人就也起身出了书房,往后院来了。
等这两位大人来到后院时,就见张进他们十人如上次一般分前后两排坐下,
前排坐的是张进等五个明年要下场考童子试的学生,后排坐的则是刘文才等五个后年乡试的年轻秀才们了,十人各人坐的位置都和上次一样了。
只不过,上次十人是正襟危坐的,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赵知县和吴学谕的到来,可今天,这十人别说正襟危坐了,连安安静静都做不到。
赵知县和吴学谕来时,就见那张进等五个学生转身面对着刘文才等五个秀才,十个人面对面地各自讨论着什么,一副讨论的很热闹的样子,声音嗡嗡嗡的,像是在菜市场一样,那旁边的孙师爷见了也不阻止,任由他们讨论。
只不过这时见两位大人来了,那孙师爷当即就重重地咳了一声,提醒了一下讨论的忘形的张进等人,然后快步迎上去道:“两位大人来了?学生们已经都到齐了,就等两位大人了!”
这话一出,刚刚还讨论的热烈的十人顿时静寂了一瞬,或抬头或扭头看了过来,果然就见赵知县和吴学谕到来,瞬间所有人都是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起来,张进他们五个也是转过身来坐好,面对着赵知县和吴学谕,一瞬间这热闹的后院就安静了下来。
然后,赵知县和吴学谕就在前面的两张桌案前坐了下来,他们并没有责备刚刚看见的热闹菜市场的场面,那赵知县反而是颇有兴趣地笑问道:“你们刚刚都在讨论什么呀?能和我说说吗?看你们讨论的很热闹的样子!”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却又没有人站起来回答赵知县的话,毕竟谁也不知道赵知县对刚刚的场面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要是说错了话,岂不是不美?
赵知县等了一会儿,见没人主动站起来回答他的话,他也不恼怒,依旧保持着笑容,直接点名道:“张进,你来告诉我,刚刚你们都在讨论什么,说来我听听!”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张进,张进心里无语极了,这时候他也不想出头啊,但或许是重阳节那天,还有上次的考教,他都在赵知县这里挂了名吧,所以赵知县对他印象深刻,很是欣赏,这不点名就点到他头上了吗?
张进心里无奈,只好起身躬身一礼,就缓缓回答道:“回大人,这不是童子试渐渐临近了吗?所以刚刚我们都在讨论明年的童子试呢,应该说是我们这些明年要下场考童子试的学生向诸位经过童子试考验的秀才请教一番,听听他们对童子试的看法和经历,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大有裨益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难怪你们讨论的如此热闹了!”赵知县面露恍然之色,又压了压手示意张进坐下,然后他沉吟一瞬,就又是点头笑道,“的确,你们这些要下场考童子试的学生向他们请教,是能有些收获的,这真是不错的做法!那好,今天我们就不破题做文了,一起来说说这明年的童子试,还有后年的乡试,就先说童子试吧!谁又来先说说看呢?可以说说你们对童子试的看法,也可以说说你们之前童子试的经历,我们也一起讨论一番!”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但可能是见赵知县心情不错的样子,并没有怪罪他们刚刚讨论的忘形的样子,所以众人心里也就都松了口气,也就有心思活泛聪明的人想着要在两位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了。
所以,这次不用赵知县直接点名了,那刘文才就站起来躬身回答道:“大人,学生抛砖引玉,先来说说学生当年童子试的经历,还请两位大人指教!”
赵知县点了点头笑道:“嗯!你说说看!”
“是!”刘文才答应一声,就直起身,斟酌了一番,然后就侃侃而谈,把当年他参加童子试的经历缓缓道来。
再之后,刘文才说完,王宣、秦原等几位年轻秀才也都各自说了各自的童子试经历,张进、方志远他们还真的是听的津津有味,受益匪浅啊!
通过他们的童子试的经历,张进、方志远等人知道了童子试应该注意的哪些问题,考前要如何准备,考时又该是如何破题,出了意想不到的问题该如何应对等等,总之收获很大啊!
此间,张进认真的听着,心里又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这让通过了童子试的秀才们讲童子试,简直就像是现代让高中生讲初中中考的经验嘛,嗯,的确是有点像!这样想着他心里忍不住都有些失笑了!
张进的上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