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开会啊,这是骂人,是把大家召集起来听骂的。坐在会议桌两边的这些公检法纪的头头们,被一个比自己年轻得多的人骂,众人特不是滋味。但是,那又如何?人家虽然年轻,但是能坐在那个位置,就有资格骂他们。
范思成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他宅了一个月,准备骂一个月,今天只是第一天,公检法纪各部只是第一批被骂的人。
他们该骂吗?他们还真该骂。不过,相对于纪委和公安,法院和检院的邓永康和张得品,却是有一点点的冤枉,不是说他们不该骂,而是说,被范思成骂他们有点点儿冤。因为,他们是独立于政|府外的机构,他们相互监督受上级制约,而范思成骂他们……。
范思成好像有点儿过界,但其实还是可以骂的,因为他们是党员,因为党管一切。他们就算心里有什么抵足,也只能忍着,因为骂他们的是这个区的一把手。
而陪骂的政法委书记李军,他的头几乎要放到裤裆里去了,这个会骂的全是与他有关的人和事啊。
“好了,问题我都点出来了,大家说说,清理这些陈案,需要多少时间。不要随便说一个时间糊弄我,也不要跟我说有什么困难。我只告诉你们一句,困难在区里的,自己想办法解决,困难在市里的,努力过解决不了的找我。不过,你们不要闭着眼睛把事儿推到我这里来,我不是傻子你们有没有干活,我看得出来,我也会了解,谁敢这样糊弄我,我就让他滚蛋。”范思成开会向来不讲究文明用语,这群老同志们是第一批领略范氏风格的人。
众人看着桌面没人说话,好像桌子是最漂亮的女人一样。
“唐主任,从现在开始,你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条件、手段、人员协助他们办案,同时,给我盯着他们,嗯,刘部长你也要干活,和唐主任一起盯着他们,谁要敢欺上瞒下,得过且过,畏手畏脚的,你们告诉我。另外,刘部长,拜托你,你要物色好各个岗位的人选,随时有人滚蛋随时有人顶上。人可以换,工作不能停。”范思成继续说道。
“是……。”唐晓丽和刘远辉感觉这会儿自己有点像小学生一样。
“范书记,我想说句话。”政法委书记李军终于忍不住了,如果他再不说话,以后政法系统里,再也不会有人听他废话了。
“你要为他们鸣不平?”范思成看着李军说。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范书记,所以有陈案,事情是很复杂的,但最大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案子牵涉一些我们的同志,二是案子牵涉一些大老板,而这些老板在本市经济发展中立过功,所经营的企业在本市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大家办起案子来,掣肘很多。”别人不知道什么回事,作为在这地方打滚了三十多年,干过好几个部门的李军很清楚是什么回事。
砰!!
突然,范思成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巨响把众人吓了一跳。
什么回事?拍桌子了?发火了,真的生气了。
威和势,是一种无形的东西,但是威和势虽然无形,却比有形的东西更吓人。
“李军书记,请你记住,你是人民的干部,是党的干部,不是某一个有钱的人干部,不是某一个领导的干部。只要你们做的事是为国为民的,只要你们大公无私,只要你们行坐得正,谁给你们设置阻力,我就处理谁,哼,大老板,有功劳?举足轻重?”砰,范思成再次拍桌子,接着说道,“不管是神是鬼,敢阻挠执法妨碍司法,统统杀无赦。你们不用担心我处理不了,我处理不了的有人会处理,你们不用担心谁举足轻重,鼍城的经济不是某一个企业撑起来的。”
大气磅礴啊,凌厉无匹,杀气腾腾,范思成的气势突然爆发,众人忽然感觉坐在上面的不是区委书记,而是市委书记。
李军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确实明白了,范书记和以前的领导不一样,以前的领导对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会上讲讲,会后怎样就怎样,遇到那些问题的时候,不会真的去处理。或许他们也想处理,但没魄力没能力去处理。
这个年轻书记不一样啊,显然,他会上怎样说会后也会怎样做的。
他的魄力肯定有的,但是,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吗?大家在心里都有一个疑问,同时,也在沉思,范思成的来历,他的后面,是谁呢?
“还有问题吗?”范思成点了一支烟说,“你们若有问题,最好提出来,不要等到会后才说,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你们无法完成任务。”
“范书记,我这边还真的有些问题的,两个案子,不仅与本区的某些干部有关系,还与邻区的干部及民众有关系,最重要的是,那个企业,是市里某些领导发话要支持的企业。”钟有道说。
钟有道四十多近五十岁,是一个老警,也是一个老政客了,真正的掉油缸都都不粘油的老油条。他手上的陈案,不是他处理不了,是他不愿意得罪那么多人处理。虽然他在这些案子里自己没有利益纠葛,但是,这些案子和某个街道集体,和某些干部,和某些领导有利益关系,而且,涉案的公司,是大公司,后台硬得很。
范思成要清理陈案,这是他将案子送出去的最好时机,他要把案子直接塞到范思成的手中。哼,不是要清理陈案嘛,给你一个烫手山芋看你怎样处理。
“你说的是碧雅居的拆迁伤人案吗?难道因为这个地产公司是大集团公司,难道因为利益关系到街道,难道因为某个区领导说话,某个政协人员说话你就让案子无限期拖下去?钟局长,你是没能力侦破此案,还是害怕得罪某些人?还是有人给你压力不许你破案?钟有道同志,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么简单的案子,使得你两年都不能破案?”范思成看了一个月的材料,不是没有收获的,这些陈案积案大概什么问题他也许不知道,但是大概的案情他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