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我赶忙走出去,下人们乱作一团。走近一看,地上竟然躺着一具死尸。”
“死的是谁?”
“是个下人。浑身上下不知被捅了多少刀,像马蜂窝一样……跟我在梦中的处境一模一样。”
苏城说道:“下人或许得罪了人,遭到报复也说不定。”
“不可能!”赵守财十分笃定的道:“因为尸体上还戴着一副红色手套,跟梦里女鬼所戴的一模一样,上面都绣有一朵白牡丹,妖娆诡异。”
石六倒吸一口凉气,沉声道:“报官了吗?”
赵守财大点其头,说道:“这么大的事,自然报官了。我觉得羊皮不吉利,用剪刀把它剪的粉碎,埋在永乐县十里外的山丘里。
接下来三天,风平浪静。
可就在第四天夜里,我又梦到了那个女鬼。”
“她仍旧戴着一副红色手套,与我近在咫尺。这次,她用火把将我四肢点着,火焰一点一点覆盖全身,我已经闻到烧焦的味道。可是仍然没用,怎么都醒不过来……”
“你们能理解那种被火烧,却怎么都烧不死的感觉吗?”
“那个时候,我真的想死……”
“到了第二日清晨,我浑身疲惫的从梦中醒来,院子里乌烟瘴气,不停有人在大叫‘走水了,走水了’。因为前车之鉴,我觉得可能出事了,立刻穿上外衣冲出去。”
“结果正如我所料,厨房着火了,而且里面又死一人。这次死的是我表弟,手上同样戴着红色手套。”
“连骨头都烧焦了,可手套却完全没有熏黑的痕迹。而那张被我剪碎的羊皮纸,不知为何,竟然完好如初的躺在厨房灶台上。”
苏城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越想越害怕。
石六身为斩妖师,见过不少世面,甚至斩过妖魔,但对于这块羊皮地图,仍心存惶恐,直冒冷汗。
赵守财说道:“后来又出现过几次这样的事情,我忍无可忍,想了一个办法。”
石六猜到了他的办法,道:“私盐?”
苏城不解,疑惑道:“此事与私盐有何关系?”
石六解释道:“私盐通常是向邻国走私。我猜,赵守财一定是将羊皮纸藏在私盐里,如果羊皮纸再想回来作祟,必定会通过国防边界驻守的高级斩妖师。”
苏城问道:“有多高级?”
石六沉声道:“至少是封身境,比我高两个大境界!
遇见妖魔,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除非连察觉的能力都没有!”
苏城说道:“可是羊皮纸还是回来了,也就是说……”
石六沉声说道:“也就是说,如果羊皮纸真有什么问题,我也对付不了。”
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
苏城思考一会,突然说道:“死的永远是你身旁的人,却不是你自己,对么?”
石六眼睛一亮,也将目光投射过去,想知道答案。
赵守财尴尬的说道:“没错,都是我身边的人。”
石六很想扇赵守财两个嘴巴,可惜于事无补。
苏城又问,道:“是不是只有你先做梦,才会死人?”
问题关键!
因为死的人,都与他梦中的死法如出一辙。
赵守财又尴尬的点点头。
苏城一拍手,开心的说道:“那只要你不睡觉,岂不就没事了?”
赵守财一怔,然后点头道:“如果根据以往的情形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石六摇头,目中露出杀机,提着钢刀的手臂紧了紧,一步一步朝赵守财走去。
赵守财惊慌失措,大吼道:“石六,你要干什么?”
石六沉声道:“杀了你,你就不会做梦,女鬼也不会再出来作祟!”
赵守财想跑,可受到脚镣限制,根本跑不出多远,很快便被石六踩至脚下。
钢刀猛然下落,就在刀刃即将切入赵守财大脑时,苏城大喝一声,道:“等等,这羊皮纸太古怪,你若将赵守财杀掉,搞不好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就会转移到你身上。”
石六银牙紧咬,犹豫片刻后,狠狠踹了赵守财一脚,转而对苏城怒道:“那你说怎么办,你能保证他不睡觉吗?”
苏城陷入两难境地。
还没进入卜奎,麻烦就来了。
这羊皮纸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居然如此邪门?
他小心翼翼的将羊皮纸摊开,仔细打量起来,完全看不出有丝毫异常。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石六性急的问道:“你都瞧了这么久,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苏城指了指羊皮纸上面的地图,问道:“你确定上面所绘的是卜奎地图?”
石六仔细确认了一会,说道:“八九不离十,但不完整,仅仅是一部分而已!”
苏城银牙紧咬,说道:“倘若这样,恐怕还真要进入卜奎一次,到地图所在位置,或许能找到问题所在。”
“我只负责将你们押送至筑城司,其余的事老子不管,就算真有女鬼,它杀的也是筑城司那帮家伙。”
“筑城司,那是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至于地图上的位置,应该就在筑城司附近,你们自己去找吧。”
石六说完之后,再次骂骂咧咧的抱怨道:“真他娘的晦气,早知道就算受罚,也不接这趟差事。”
赵守财苦着脸乞求道:“可不可以不去?”
石六气不打一出来,劈头盖脸的将赵守财一顿毒打,口中骂道:“都他妈是你惹出来的祸,你还不想去,欠打!把眼珠子给老子瞪圆喽,敢睡觉的话,把你胳膊砍下来。”
一行人穿越石林,跨入卜奎境地,妖魔纷沓而至。
有无头的黄牛精,叫声能穿透人的耳膜。
有与人一般大小的毒蜘蛛,吞云吐雾,紫气缭绕,四周植被化为虚无。
有会飞的耗子精,牙齿能咬断人的喉咙。
苏城瑟瑟发抖,前世他哪里见过什么妖怪,幸好有石六在,否则赵守财与苏城不知死多少回了。
一路上,石六不停斩妖,身心俱疲,终于在进入卜奎的第七天夜里,忍不住困倦,叮嘱苏城,沉声道:“你盯他一会,千万别叫他睡觉。”
苏城答应后,便坐下来,靠在树梢下休息。
心中琢磨筑城司是个什么地方,每年流放至卜奎的犯人,难道全被送到筑城司了?
赵守财眼圈发黑,但在石六和苏城轮番监督下,愣是连眼都没合过一次,乞求道:“苏兄,让我小憩一会可好,就半柱香时间,不会出事的。”
“不行!”
苏城断然拒绝。
没想到的是,两人撤了一会皮,声音都愈来愈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阴嗖嗖的凉风,将苏城吹醒。
“竟然睡着了。”
他揉了揉眼,赫然看见自己手上戴着一副鲜红色的手套,上面秀有一朵娇艳欲滴的白色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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