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陆森的名声,虽然也算是天下皆知,但更多只是在‘神神道道’这方面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名声,已经有了‘威迫’感。
带着大军直接把定州城打下来,这就很厉害了。
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清楚定州和贺兰山对于西夏的意义,而且最近陆森在定州‘大开杀戒’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
与以往那个虽然很是神秘强大,但仙气道骨、温和善良的形象不同,现在陆森在众人的印象中,外在多了一层‘血色’。
这便是威迫感的来由。
单纯的杀神并不会让人多害怕,比如说狄青……杀的人更多,可很多文官都不怕他。
可像陆森这样的,本身有文职在身,有‘仙术’在手,又愿意动刀子杀人,那当真是让人想着若是与他为敌,都觉得头皮发麻。。
萧容容本来是不太清楚陆森最近事情的,但听到‘好姐妹’这么说,便向来访的友人打听了陆森最近的所作所为。
在听到他居然攻下了定州,正平定贺兰山的时候,也是眼中神彩连连。
契丹人虽然崇尚着北宋的体制文化,并且极为向这边的风俗习惯靠拢,可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快便能将自己的习俗完全抛弃的,崇拜强者,崇拜能杀人能砍人的猛男,是她们骨子里的本能。
‘皇上最近为萧家的事情忧心冲冲。’萧容容坐在系统家园里,坐在方桌前,手托着下巴,视线穿过庭园,定定地看着萧府大门之外,心里思索转个不停:‘若是皇上有陆真人一成的本事,也不会为了那点叛军的事情如此伤神,唉!’
她本以为耶律洪基就已经是天下少见的男儿了,可与陆森一比,似乎全方位被压制。
无论是从相貌,学识,能力……等等。
就算是身家……两者没法比。倒不是说陆森富可敌国,而是作为半仙,他就不需要在乎人间富贵,在这方面无法衡量。
她忧忧叹着气,也不太想与其它友人一起聊八卦和玩耍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差不多过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其它贵妇都趁着未暗的天色离开了,最后剩下一个妇人,就是早上说要让萧容容帮忙介绍她给陆森认识的那個。
“皇后。”这妇人看看周围,已经没有人在附近了,她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说道:“我家小弟准备去西夏定州走一趟,那里恰好在收购战马和种马,想去赚一笔。若是你想给陆真人递封书信,我或许能让小弟帮帮忙。”
萧容容眼睛在微微发亮,意有所动。
她对陆森很感激,要不是陆森给了这片立身之所,她早就被皇上赐三尺白绫,去地府投胎了。
犹豫了会,想着陆森对自己的帮助,她点点头,说道:“请稍等。”
然后她从小屋内拿出笔墨,以绢秀小字认真写了封信,信中内容没有任何暧昧之语,全是感激之情。
她想着,自己与陆森之间坦坦荡荡,这信即使落到皇上手中,也没有任何错处。
写完再封好后,她便交给了妇人,说道:“麻烦妹妹了。”
“好说好说。”妇人笑得很开心。
随后这妇人便急急回到娘家里,将信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开心地说道:“小弟,你这不是要去定州吗?有了这封信,定能一路畅通无阻,甚至有可能得见陆真人,结个善缘。”
看着这金漆边的信封,这年轻男子愣了下,问道:“这是?”
“这是皇后写给陆真人的。”妇人眨眨眼睛,眼神中满是看着暧昧八卦的喜色。
这男子微微吸了口气,说道:“三姐,你这可太厉害了。”
“那自然。”妇人很是自豪,然后她摆摆手说道:“好了,我也该回家了,否则官人又要问东问西了。”
说罢妇人便自个离开了。
而年轻男子立刻拿着信封,去见了自己的父亲。
书房中,一男子正捧书夜读,见到儿子推门进来,不悦说道:“做事毛毛躁躁,不通礼节,出去把门关上,敲了门再进来。”
年轻男子干笑了下,然后出去敲门再进来后,说道:“大人,这有喜事来了。”
“何喜之有?”
年轻男子将信封呈上,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中年男子立刻站了起来,将信徒翻来复去看了几遍,说道:“确实是宫中的封纸,萧皇后这胆子有些大啊。”
年轻男子呵呵笑道:“她当然胆子大,本来就是要死了的人,若不是陆真人横空出现,她早被……然后隔了这么长的时候,也不见陆真人来找她,她有些着急也正常。”
中年男子双手负在身后,轻轻踱步,说道:“此事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把这封信交给皇上,这本就是我张孝杰的职责所在。另一条路,就是如你三姐所说,带着信封去陆真人那里。弃汉,为父现在考考你,你打算怎么做?”
张弃汉想了想,说道:“我带去给陆真人。”
“为何?”
“皇上现在光是与萧氏叛徒作战,就已经极为辛苦,不像是龙兴之主。”张弃汉毫不犹豫地说道:“可陆真人却如皓日当空,光芒万丈,让人不可直视。”
张孝杰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为父的教导,你没有忘记。明日你便收拾行礼,带上老仆悄悄去西京,那边的战马和种马我都已经让人准备妥当,去了后,便直接带着货物往西走,便可去到定州,有几个熟路的老奴,会在途中为你打点好一切。”
张弃汉开心说道:“劳烦大人辛苦费心了。”
“还有,你去到定州后,不可再用‘弃汉’这名儿,换回原来的‘宗真’之名,从传闻看来,陆真人眼里不太能揉得下沙子,你再用‘弃汉’之名,多半会恶了他。”张孝杰语气淡然地说道。
张弃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似乎已经能想像到,自己因为这个名字被陆真人直接绑起来,然后砍刀的情景。
“孩儿晓得了。”
……
……
在定州城,陆森已经有些无聊了。
老实说,定州这破地方,人少不说,经济也不够繁华,人气也不算太旺。
陆森在杭州还能时不时去逛逛街,转换一下心情,或者去西湖泛舟,欣赏自然风光。
但在定州这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什么‘节目’,自然风光也远远比不上江南杭州。
就算是杨金花和双胞胎,逛了几次定州城后,也没有多少兴趣再出去了。
谷鹡</span>三人每天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后,便是凑一起对弈,或者是一起学习和研究刺绣。
陆森只能练字来打发时间。
就这样,又是两个多月过去。
时间到了初秋,定州这里已经有了些寒意。
陆森正在和吕惠卿聊着内政的事情。
“定州库房里,还有多少钱粮?”
吕惠卿答道:“粮食已经不多,钱还剩下不少,约一万两左右,算上那些抄家所得,已有近五十万两的白银。”
“抄家能抄出四十九万两白银出来,这还是不算繁华的定州。”陆森一脸涨了见识的模样:“这些该死的吸血鬼,一个个都得吊死在路灯上。”
嗯?
吕惠卿有些发愣,陆真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吕惠卿也觉得好笑,这段时间他们不知道抄了多少人的家了,有这收获也很正常。
“按照规定,叫人押运三十五万两白银回京,路上的安全一定要做好。”陆森想了想,说道:“再动用十万两白银,去西安府,以及京城,大量收购粗粮和石炭,估计再过两个月,这里就要下雪了。定州百姓很穷,若是官府不作为,今年必定会冻死很多人的。”
吕惠卿笑道:“下官遵令,定州有陆真人在,是所有百姓之福。”
“马屁这事就不用拍了,去干活吧。”
吕惠卿笑着走了。
陆森正准备回后院休息呢,穆桂英就走了进来。
她一身红色劲装,脸上神彩飞扬:“森儿,定州附近,还有贺兰山附近的匪患,我已扫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成气候,正四处逃窜,很快便能被歼灭。现在,我可以去北边,支援狄将军了吧。”
“岳母你不休息几天再说?”这里没有外人,陆森便用了尊称:“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外面奔波,想来应该也很疲倦了。”
穆桂英摇头:“放心,有藻兼灵兽在,我不觉得累。”
陆森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便写了张军令,再拿虎符盖了个印子后,说道:“岳母带着一万精兵北行,带上虎翼宫,再带上金花用飞行器在空中侦察,尽量从侧翼骚扰敌人,给狄将军创造战机。”
“好的,没有问题。”
西夏是杨家人的执念,也是穆桂英的执念。
只要能杀西夏人,谁当主帅她不介意。
看着穆桂英开开心心离开,陆森再想去休息的时候,又有兵卒进来禀报。
“陆真人,外边来了个商人,他说带有你熟人的信件,想要交给你。”
嗯?
陆森觉得奇怪,有谁会专程给自己写信的?
但想着自己也算认识不少人,便说道:“请他进来吧。”
不多会,外面进来个年轻人,看着是宋人的模样和气质。
事实上,契丹人本来就已经很宋化了,而张家又是投辽者,因此如果他们自己不说,外人是无法将他们与宋人区别开来的。
这年轻人进来,看到陆森便神情兴奋,走上来抱拳弯腰说道:“小人张宗真,户籍大同府,见过陆真人。”
大同府现在算是契丹的领土,但因为战线拉扯的关系,有时候又是北宋的地盘,很难说的。
不过契丹人一般把大同府称之为西京,因此从明面上来说,这张宗真给人的第一感觉,应该是自认宋人的。
当然,只是第一感觉。
陆森笑道:“免礼,请阁张小郎找我有何事?方才你说,有熟人的信件?本人在大同府,并无亲朋好友。”
张宗真虽然站得很直,也很有文人风骨,可他的笑容,似乎总有股谄媚地味道:“并非来自大同府。本家在临潢有些生意,刚好遇到一位贵人,她从家姐那里听说,小人要来定州做生意,便托我带来了封书信,指名要送达陆真人手中。”
陆森想了想,抱拳说道:“麻烦张小郎了,信件何在?”
“在这里。”
张宗真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个楠木盒子,上面有很精致的花纹,看着就相当名贵:“信件在这?”
陆森接过盒子,也不急着打开,反而问道:“张小郎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生意?”
“听说定州正在收购战马和种马,小人便带着这些货物前来了,欲大赚一笔。”
陆森抖了下眉毛,对方的意思他也听懂了,希望自己看在对方帮忙送信的份上,不要对他的货物吃拿卡扣。
这事陆森本来就不会干,但他想了想,拿起张军令写上些字在上面,再盖上自己的印章,说道:“拿着这军令,去府衙交给吕郎中,他会处理好的。”
“多谢陆真人,多谢陆真人。”
张宗真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然后陆森这才打开盒子,便有幽香朴面而来,再打开里面的信封,看着上面的绢秀小字,都还没有看完呢,身后便站了个人。
陆林回头,发现是杨金花,问道:“不在后院对奕了?”
“不玩了。”杨金花看着陆森手里的信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官人啊,这信封上的字写得真是清秀,想来所书者,定是位漂亮的女子吧。”
若是普通男人,此时说不定就怕了,但陆森却不急不躁地说道:“是契丹的萧皇后写来的。”
“皇后啊。”杨金花表情更奇怪了,语气中充满了酸意:“看来官人真是交友广阔,连别国的皇后,都给你飞鸿传书。”
陆森轻轻笑道:“醋坛子打翻了,你想看的话,就拿去看吧。”
杨金花这才放心下来,说道:“官人,非是妾身善嫉,而是你真要纳妾的话,定要和我说一声,我亲自给你把关可好,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可没有那么容易进咱家门的。况且你真要纳妾了,也不该是有夫之妇,至少也得先考虑家里的那几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