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康麻子果然还是那个康麻子，虽然向阳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颓废。
但是一个人的性格是与生俱来没有办法改变的，大约十一点四十，向阳在远处大楼的隐影下，发现了一道身影。
他就像匍匐在黑夜里的爬虫一样，小心翼翼的朝着这边蠕动。
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向阳的身边，不过此时的康麻子已经换回了平常穿的棕黑色衣服，就连脸上的胡茬也被刮的干干净净。
“老板，我来了。”
平静且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到了向阳的耳朵里，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瘆人。
“坐吧，这里没有人，跟我说说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你身上和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其实之前向阳就休息到康麻子的左手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应该是骨折以后还没有完全愈合。
“左手是那天晚上混战的时候断了，脸是我自己拿铁片烙的。”
“嘶嘶……”
尽管康麻子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向阳听了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狠的人麽？
左手被打断他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用铁片把自己的脸烧成这样，一般人自残也有个限度。
没多少人能对着自己下狠手的，特别是用火烧自己这种事，是最没办法下的了手的。
因为人不是机器，都有害怕这种情绪，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伤害自己。
“为什么要拿铁片烙脸？”
“因为我要活下去，我要生存，顶着原来那张脸就是过街老鼠，魔都的警察差点就抓到我。”
听到这里向阳更不解了，康麻子处境这么艰难，为什么不来找自己？难道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许是看出了向阳的疑惑，康麻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廉价的香烟，然后抽出一根递给向阳，紧接着自己也抽了起来。
“老板你不用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去找你，因为我没有脸去找你，我出卖了你。”
说完这句话以后向阳下意识的把手放进了口袋，现在他出门车里随时都带着防身武器和防弹衣。
之前已经在车里偷偷的换上了，就是为了预防康麻子忽然发难。
人心隔肚皮，过了这么久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还忠诚于他。
当初能用上他们不过就是因为钱罢了，然而这个世界上最不牢靠的关系就是金钱建立的关系。
“你出卖我什么了？”
向阳的语气变得十分谨慎，康麻子当然也能感受的出来，不过他今天既然来了，当然是想替大哥王虎报仇。
所以他选择将当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数都告诉了向阳。
随着他娓娓而来的叙述，向阳感受到了张玉蓉和王虎他们的绝望，而发生这一切的根源，其实是在他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自己做事不小心，如果他能及时发现王净的异常，如果他没有因为信任解绑王净的好感度。
那这件事大概率就不会发生，张玉蓉和王虎也不会死。
所以向阳并没有怪罪康麻子，每个人都有软肋和珍视的东西，于康麻子来说，三十多年没见的家人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扪心自问如果有人用这件事威胁向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全家人，所以这件事康麻子做的并没有错。
况且他说的那些事亚久津准肯定也早就告诉王净了，对方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听完这一切以后，向阳反而安慰了一下康麻子，他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必须要笼络人心。
“这件事错不在你，是我这边出了内鬼，放心吧，王虎跟张玉蓉的仇我会帮你报，只不过我现在没有能做事的人。”
“康麻子，现在我问你，你还能提的动刀吗？”
听到这句话的康麻子身子猛的一颤，他当然提的动。
就算不为了自己丢失的尊严，他也要为了生死与共的兄弟王虎报仇！
“老板，只要你还信任我，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张卡给你，里面有300万，自己去准备套好点的房子，把身上打理一下。”
向阳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虽然有时候钱不是万能的，但是对于此刻需要给人家捡破烂打扫卫生谋生的康麻子来说。
钱就是万能的，可以解决他一切窘迫的局面，而给他这笔钱的向阳说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好，这笔钱我先拿着，还要替虎哥买一块墓地。”
康麻子并没有推脱，对于他这种重情义的人来说，把兄弟的后事处理完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这个不用你操心，王虎的墓地我会找人安排，或者你要是实在有心，就去挑一块好点的地段，我直接买下来就行。”
向阳抓紧机会开始笼络人心，而这番虚情假意的话果然起了作用，康麻子万年不变的表情居然出现了一丝感动之色。
“不用了老板，这件事我是他兄弟，必须由我来办，如果您实在有心，能把虎哥的尸首弄回来就好。”
康麻子边说边抹了一把眼泪，此刻这个雄鹰般的男人，终于是彻底打开了心房。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所以也不强求，能有的话最好，让虎哥走的体面一点。”
头一回看到康麻子落泪的向阳有些惊讶，生性凉薄的他哪里知道这些从底层拼搏上来人的感情。
不过就算不懂他也只能跟着安慰两句，要不然显得自己多不近人情。
“好，这件事我答应你，其实不用你说我也已经找人在安排这件事情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
“如果真的能让虎哥入土为安，我康麻子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嗯，这件事不是着急的事，我现在倒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做，你有没有信心？”
眼看向阳说到了正事，康麻子的表情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有信心，老板你直接吩咐吧，我早就说了，现在我这条烂命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