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抉择

夜已经深了,在邺城城外的刘军大营之中,汉中王刘耷,离大汉天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刘耷,正在自己营帐之中踱步,死活都睡不着。

十几年前形势艰难,朝不保夕的时候,刘耷心烦的时候经常睡不着觉到处踱步,为如何破局而忧烦。自从诸葛村夫加入到刘耷阵营以来,也就赤壁之战以及入蜀被挡在涪城那两段时间让刘耷心情郁闷,其他时候都是一路狂飙猛进,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哪还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但现在,一个非常大的难题摆在了刘耷面前,这个问题刘耷本人之前没怎么考虑过,但现在的确到了需要做出一个决断的时刻。

就在今天,曹丕安排徐庶出城联络刘耷。虽然徐庶当年在刘耷最艰难的时刻离开了刘耷,但徐庶走得时候还过来找过刘耷,走得正大光明、好聚好散,虽然十年过去了,这份情谊还在。

刘耷便在大帐之中宴请了一番徐庶,而在席间,徐庶终于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他是为了曹丕来询问投降条件的。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曹丕已经很难翻盘了,但邺城之中还有数万军队,曹仁、曹彰和司马懿那里还有将近十万大军,这是曹丕敢过来和刘耷请降的底气。现在的曹丕要求也不高,只要能给他们曹家一条活络,便可以了。

只是这个要求,对一向不爱杀人的刘耷,都有些困难。没办法,曹操所做的事情,在封建社会,可以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正常的封建统治者,都要把曹操一族给诛三族的。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即将登上大汉天子之位的刘耷,绝对不能饶恕曹操这样的逆贼,免得日后有人有样学样,来对付刘耷的子孙后代。必须要用最严苛的刑罚来收拾曹操一族,这样才能警告后来者。

不过刘耷不是一个爱杀人的人,虽然曹操一度是他处之而后快之人,但是当曹操真得死掉之后,他心中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郁闷,毕竟刘耷认识曹操的时间,比认识关羽还要久。曹操的死,让刘耷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不只是如此,眼下曹魏还是有相当的力量,如果刘耷要是对曹丕赶尽杀绝,那么曹魏剩下的曹仁、曹彰和司马懿部,只能和刘耷死磕到底,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一两万都是止不住的。已经厌烦了无休止战争的刘耷,只想着能够快点儿安定下这个天下。

现在的刘耷便在这里纠结着,不灭了曹操的三族,对不起自己屁股下面的位子,但是灭了曹操的三族,又违背了刘耷的本心,于是便这样纠结啊纠结。

“大王!昭文大将军简伯起求见!”正当刘耷烦闷不已的时候,内侍向刘耷通报道。

“让他进来吧!”刘耷也没想到简杰这么晚了还没有睡,便让内侍让他进来。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想媳妇了吗?”看到简杰之后,刘耷摆了一下手让他坐下,一边笑嘻嘻得问道。

“这才元直先生出城,还给我捎来了一封信,是曹孟德幼子曹子进写给我的,不过我收了信,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是曹孟德留给大王的,不敢怠慢,这次送了过来!”

“曹子进……就是那个称象的小家伙嘛!不得不说,曹孟德的儿子是个顶个的聪明!也不知道阿斗能不能比得上他们?”

简杰一边把曹冲转交过来的信递给刘耷,一边评价起阿斗来:“我觉得大王单论能力是比不上曹孟德的,想来阿斗也是比不上曹孟德的儿子……”

被简杰如此说道,刘耷一边接过简杰的信,一边有些半开玩笑的生气道:“你这家伙讨打是吗?”

“这不是还没完嘛!但是大王最终灭掉了曹魏,所以作为一个君主不只是要看能力的,阿斗只要像大王一样知人善任,爱惜百姓,肯定要比曹操的儿子做皇帝要强!”

“你这马屁功夫见长啊!有你阿翁七分的功力了!”又和简杰开了几句玩笑,刘耷便撕开了那封曹操写来的信,读了起来。

看着刘耷那副认真的模样,简杰也很想知道,曹操究竟在信里面,和自己这个老对头说了些什么,但身为臣子的本能,还是让他老老实实站在边上,等待着刘耷自己说话。

沉默,当刘耷看完了曹操写给他的信之后,刘耷沉默了许久,然后又拿起这封信从头又看了一遍。

许久之后,刘耷这才缓缓对简杰说道:“曹孟德在信里面服软求饶了,虽然有些不太服气的模样,但的确是认输了,希望我能放过他的子女!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曹孟德的子嗣,现在就是个屁,放不放都是由着大王的!”

当听了简杰的这句粗鄙的笑话后,刘耷并没有笑,还是在那里思索着,没法下定最后的决心,许久之后才向简杰问道:“伯起,这些事情你怎么看呢?”

“我……我小的时候听说了缇萦救父的故事,我当时便觉得缇萦是一个大英雄,要是将来我阿翁得罪了大王,我一定要像缇萦一样去救我阿翁!不过后来长大了,我却非常佩服起孝文皇帝来,他废除了非常残忍的肉刑,让很多人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总觉得很多刑罚非常野蛮,尤其是夷三族这样的处罚,非常残忍,有些人往往因为生错了家庭,便要遭遇如此大的惩罚,实在太过分了。我希望能够像缇萦那样,能够改变大汉的刑罚,让刑罚变得更加文明,搞连坐可以,不要杀戮过甚!”

终于,简杰鼓起了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作为一个文明人,在简杰看来,这大汉的刑法还是太过酷烈了一些,哪怕是相对比较文明的刘耷集团,也是如此。

听了简杰的话之后,刘耷也沉默了片刻,最终又看了一眼曹操写给他的信,这才对简杰说道:“好了,伯起,你也去休息吧!事情我已经有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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