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儿,把药喝了吧!”
长沙郡郡治临湘县中,已经五十多岁的黄忠端起药碗,对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轻声说道。
本来在那里昏睡的黄叙,听到了父亲的呼唤,马上便醒了过来,勉力支撑起身子,喝下了黄忠递过来的药。
这药很苦,这几年黄叙一直在不停得喝药,可是一直都没什么效果。有时候黄叙也是放弃了希望,准备等死。可是看着父母那憔悴的模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喝下去,如果他要是死了,父母该多伤心。
“我感觉好多了!”随着一碗汤药喝了下去,黄叙也是如此对父母说道。
哪有刚喝下药便有效果的,知道儿子是在安慰自己,黄妻的眼泪便止不住得往下淌,那边的黄忠则是有点儿自我安慰似得说道:“以前的长沙太守张羡张仲景,可是精通医道。他虽然不在了,但还是留下一些门人,我这几日在长沙好不容易才知道这几位张氏传人,想来他们配的药应该能够起一些作用!”
张羡素来与刘表不合,结果官渡之战时收了曹操的蛊惑,发动起荆南四郡对抗刘表,最终在对抗中病死,稍后刘表送张羡一家人团聚,现在想要在长沙找个和张羡有关系的人,也挺难得。
“阿翁,阿母请放心,我这次一定能好的!对了,我听闻左将军今日到家中看望阿翁了,他找您是什么事?”看着父亲有些尬聊的样子,黄叙忍不住说起了今天上午时发生的事情。
每一个父亲,都是孩子小时候的偶像,黄忠也不例外。虽然一直生活在局势相对安稳的荆州,黄忠已经五十岁了依旧声名不显,但在黄叙看来,自家阿翁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武将。尤其是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法,可以说是射遍荆州无敌手,这样的父亲也足以值得黄叙骄傲。
黄叙自小也是一直勤练武艺,希望能够成为父亲这样的英雄豪杰,只是八年前的一场怪病,让这一切都毁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怪病,整个荆南很多人都得过这种病,但是从来没有人治好过,染上便只能慢慢等死。
到现在黄叙已经病了八年,之前的一个阳光少年,此时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黄忠夫妻也是四处寻医问药,但是却不见效果,甚至连各路巫医都用过了,黄妻甚至找到一个颇有名气的巫医,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儿子的健康,但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没什么!我在荆州也算是小有名气,左将军想要成就一番大事,邀请我出山为他效劳!”说起刘耷来访的事情,黄忠勉强笑了一下。
“阿翁答应出山了?”听了黄忠的话之后,黄叙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急切得问道。
“没有!”
“父亲不是提起过左将军,一只称他是当今天下难得的英雄吗?为什么不肯出山相助他呢?”听到父亲居然拒绝了刘耷的橄榄枝,有些激动的黄叙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阿叙你现在这个模样,我如何舍得离开你!”
今天刘耷过来找黄忠谈了许多,将自己的人生抱负,都和这个荆州闻名的老将军说了一下,毕竟刘耷向来都是把饼画得很大,以此来吸引股东和技术人才的。
被刘耷一通忽悠,黄忠真得心动了,每个武人都有着建功立业之心,黄忠也不例外。
只不过运气不太好,黄忠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灵帝熹平六年的讨伐鲜卑之战,结果汉军吃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仗,数万汉军十不存一,黄忠废了老大劲才杀出重围,活着回来。
从那儿以后,黄忠的活动范围便局限在荆州,等中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生病之后,黄忠更是被局限在了长沙一地,已经数年没有离开这里。
在刘耷的大饼之中,他将要带着荆州儿郎挥师西进夺取蜀地,然后北上雍凉夺回关中,最终与曹操会猎天下,重振大汉的雄威。但这需要离开长沙,离开重病的儿子,黄忠也只能拒绝刘耷的好意,放弃了这个机会。
“都怪我!”听了父亲的话,黄叙心情有些激动,想要和父亲争辩什么,最终却是无力躺了下来,只剩下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他来,这个孩子真得不希望自己成为拖累父亲的累赘。
看着儿子的这个模样,刚刚四十岁的黄妻也是一下子爆发出来,恶狠狠得朝着黄忠拳打脚踢起来:“都怪你!不是你跑到长沙来,叙儿如何会得上这个怪病!”
一时之间,以勇武名扬荆州的黄忠黄汉升,被自家媳妇狠狠修理了一顿。黄忠年轻时外出闯荡,娶妻时妻子比自己小了十多岁,可以说是老夫少妻,在孩子没染上病之前,也是被黄忠非常宠的,只是随着儿子染病,夫妻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恶劣。
黄妻甚至有些憎恨黄忠,他们夫妻两人都是南阳人,十几年前黄忠被刘表任命为中郎将,这才跟着刘表的侄子刘磐来到长沙郡,此后便一直生活在长沙郡。
黄叙的怪病,就是在长沙郡中染上的,这种病在黄忠的南阳老家并不多见。如果不是来到长沙,而是留在南阳,说不准便会染上这种病了。
看着父母动手打架,病床上的黄叙更是着急,而打了一会儿老公的黄妻,最终却是抱着病重的儿子抱头痛哭,也不去理会老公。
在屋里面看着妻儿在那里痛苦,黄忠更是觉得压抑,心中颇有悔意的他,最终默默离开了儿子的房间,出门走在了外面。
一时之间黄忠也不知道去那里,但是家是真不想回去,看见病重的儿子,整个人都觉得难受。
最终黄忠在道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发呆。黄忠这身边要是有个酒瓶或是一支烟,活脱脱就是一个后世家庭、事业两不顺的中老年LOSER,连家都不愿意回的那种。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