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典韦渐渐缓过劲来。
人也随之冷静下来。
第一次对异常出手,暴力攻击,结果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不是全无收获。
典韦迅速总结了下:
第一,异常能够看到其他异常;
第二,异常与异常之间,不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是可以捕杀吃掉。
实话说,典韦之所以来这里查看,主要是想做个测试,看一看两个异常相遇之后,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从而掌握更多的情报。
只是万万没想到,异常见到了异常,二话不说,直接干上了。
一方捕获另一方,然后直接开吃,凶残的一笔!
异常吃了异常!
典韦偏头看向脑后,纳闷道:“为什么你不吃我,难道我没有那个异常好吃?”
从废宅里翻墙出来,落在了外面的巷子里,冲巷子口那边招了招手。
车夫当即驱车过来。
典韦进入车厢中盘膝坐下。
“公子,是回府还是去别的地方?”车夫问道。
典韦略默:“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着。”
车夫愣住了下,不知道典韦要等什么,但他没敢多嘴问。
转眼到了傍晚。
车夫肚子饿了,典韦给了赏钱,让他去附近找个餐馆饱腹。
“公子,您不去吃饭?或者,小的帮您打包回来。”车夫拿着银子,欢喜一笑。
典韦有火神丹滋补,摆手道:“你去吃你的吧,不用管我。”
车夫这才转身而去。
不多时,周围的邻居吃过了晚饭,又一次聚拢到了废宅外面,议论纷纷。
“一到半夜,就有女人的哭声传出来,吵得人睡不着觉,孩子哭闹个不停,这可怎么办是好?”
“我家孩子倒是不哭不闹,可我家那条大黑狗狂吠不止,缩在狗窝里吓得浑身哆嗦。”
“闹鬼,肯定是闹鬼!我明个就搬家,不在这儿住了,太吓人了这。”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愁容惨淡。
坐在车厢之中的典韦,听到这些百姓的抱怨,轻轻叹了口气。
“假如我没有习武变强,没有成为行者,忽然遇到这种诡异之事,恐怕我会他们一样惊恐万状,惶惶不安。”
异常早已存在于世。
能看到异常,像是双刃剑,既是一种可怕的诅咒,也是一种求生的机缘。
不觉间,典韦看得更开了,心如磐石,不会再像这些百姓那样怨天尤人,满腹牢骚。
“有些事情既然躲不开,那便勇敢的去面对。”典韦打起精神。
夕阳沉落,夜幕升起。
那些百姓散去了,各回各家,躲在屋里,不敢睡觉,等待哭声再又一次响起。
车夫吃好了饭,回到了车架上,默默等典韦的吩咐。
典韦闭目养神,也在默默的等。
等半夜到来之时,他想看看废宅水池里会不会再传出女人的哭声。
被小女孩吃掉的那个异常,是不是彻底消失了?
亦或者,每到半夜哭泣的那个异常,是不是就是被小女孩吃掉的那个?
天很快黑沉下来。
各家各户开始点上了灯,很多百姓在自己门前挂了灯笼,说是这样做可以驱鬼。
如此一来,白桦巷到处都是火光。
亮如白昼
渐渐地,一切安静下来,偶尔有几声狗叫猫叫。
天黑过后约莫两个小时,忽然有七八道身影结伴来到白桦巷,径直来到废宅大门外。
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身上携带了兵器,一看便知是有武功傍身的江湖人士。
一个持刀的壮汉走到马车前,毫不客气的问车夫:“唉,那个谁,这里是不是传闻闹鬼的地方?”
车夫看了看对方,点头道:“是这里没错。”
持刀壮汉看了眼车厢内,有帘幕遮挡着,看不见里面有什么,问道:“你把马车停在这里干什么?”
车夫回头看了眼车厢,见典韦没有开口,自顾自壮着胆子回道:“不关你的事,莫要多问。”
持刀壮汉脸色一沉,瞪眼道:“特么的,你怎么跟大爷说话呢。”
车夫也是练过几年武功的,沉声道:“我是宁氏的车夫,这位朋友,劝你不要无事生非。”
“宁氏?”
持刀壮汉怔了怔,狐疑的看了看车厢内,仍然大咧咧的嚷道:“爷是八方楼的,白桦巷的百姓雇佣我们前来查看此处废宅,驱赶鬼邪。你们要是无关人等,速速退去。”
冰火城中龙蛇混杂,武道家族高高在上,下层三教九流,黑道白道势力盘根错节。
这八方楼,应该是江湖帮派势力之一。
问题是,这个持刀壮汉听到“宁氏”二字之后,没有任何忌惮,浑然没有把宁氏放在眼里。
典韦睁开眼,缓缓道:“你们忙你们的,我们不会干涉。”
持刀壮汉明显不满,转身回到同伴中间,在其中一个黑衣白发老者耳边嘀咕了几句,时不时抬手指了指马车这边。
“公子,这八方楼不简单,背后的靠山是沐氏。”车夫低声提醒道。
“难怪”
典韦心头迅速明了。
沐氏太过强大,八方楼是沐氏的狗腿子,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对日薄西山的宁氏自然没有太多敬畏。
不多时,黑衣白发老者走上前来,客气的拱手道:“老夫是八方楼堂主郁观石,敢问车厢中人是宁氏哪一位?”
典韦略默,报上姓名。
“你是,典韦?!”
郁观石脸色一变,没想到在这种晦气的地方,竟然遇到了一位风云人物。
典韦因为比拼棋艺打败四大才子朱本渊,之后又因为被异常缠上,宁氏发布巨额悬赏求救,这两件事使得他在冰火城中成为一大热点。
不过,郁观石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典韦会出现在这里。
想想也是,一个被异常缠上的人,无计可施之下,理所应当的想要更多的了解异常。
于是典韦会关注废宅这里,自然就不难理解了。
在郁观石沉吟之际,典韦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敢来这里,莫非你们掌握了对付异常的办法?”
郁观石哂笑道:“我们哪有那等本事。”
典韦:“那你们来干什么?”
郁观石:“先调查一下情况,确认此间的怪事是不是异常造成的。”
典韦:“然后呢?”
郁观石:“如果不是还则罢了,如果是,那我们能做的事也不多。比如,我们可以尝试毁掉那个水池,或者干脆一把火烧了这废宅,诸如此类。”
典韦微微一皱眉:“这样做,能有效果?”
郁观石:“根据过往的经验,只要改变异常出现的环境,异常便有可能不会再出现。”
典韦:“那有没有可能出现反效果?”
郁观石沉默一阵,叹道:“也是有这可能的,其实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呗,试一试,说不定万一就成了呢。”
典韦了然,面露失望之色,还以为八方楼这伙人有什么高招呢。
“你请便吧。”
郁观石点点头,转身而回。
随后,八方楼众人向周围几户人家要来一些灯笼,留下两个人守在门外,其他人进入废宅巡查。
片刻后,郁观石带人走了出来,聚集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坐下来,等待午夜降临。
一个满脸傲气的青年,斜眼打量典韦的马车,摸着刀鞘道:“师父,那人真的是典韦?听说,他是一个天才。”
郁观石盘膝而坐:“你想干什么?”
青年嘿然笑道:“没什么,既然碰上了,我想跟他切磋切磋。”
郁观石微微一眯眼,瞳孔里有细碎的光芒在游走,最后缓缓闭上了眼。
见状,青年大喜过望,提着刀走向马车,叫道:“典韦是吧,在下吴三两,闲着无事,下来跟我过过招怎么样?”
典韦淡淡道:“你还是留着力气对方那个异常吧。”
吴三两嗤了声:“怎么,不敢吗?人人都说你是天才,未来必成锻骨强者的。哼,实话告诉你,我吴三两从小到大就没有服过谁,什么天才,老子打的就是天才!”
典韦无语了。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二愣子?
吴三两这么闹腾,郁观石连个屁都不放,显然是默许了的。
也是,八方楼有沐氏撑腰,人家敢惹事,也不怕事,没必要给典韦任何面子。
典韦叹了口气,走下车,打量了眼吴三两。
“呦呵,终于肯下来了,我还以为你是个漂亮的小娘子,羞羞答答不肯露面呢。”吴三两把玩着刀柄,戏虐大笑。
“哈哈哈”
八方楼其他人跟着哄笑。
典韦面不改色,点了点身后:“你知道我身后有异常吧,看得到吗?”
吴三两瞳孔一缩:“看得到又怎样?”
能被八方楼选来处理异常的人,自然或多或少能看得到异常。
典韦没有回答,走到了路中间,双脚微微分开,站住了跟脚,冲吴三两勾了勾手指:“来吧,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天才。”
“呸,你特么嚣张什么?”吴三两狞笑一声,大拇指顶住刀格,屈指一弹,铮然一声响,长刀出鞘,飞向了前方。
他随即向前冲出。
长刀飞冲在前,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回旋,变成刀尖朝外,刀柄随即落在了吴三两手中。
吴三两握住刀柄的瞬间,人已经冲到了典韦面前,刀上寒光凛凛。
郁观石在这一刻徒然睁开双眼。
刀光一闪,吴三两一刀悍然劈去!
典韦身上冒出大量白色蒸汽,在吴三两一刀劈来之际,突然转过身,背对吴三两的刀锋。
唰!
吴三两心头莫名,但他毫无迟疑一刀劈了下去,劈向典韦的肩膀。
但典韦忽然向前走了半步,于是刀锋一落下去,不偏不倚恰好劈向了他背后那个小女孩。
这个瞬间,吴三两寒毛卓竖,头皮都麻了。
他是看得到那个异常的,这一刀下去,会发生了什么简直不敢想象。
但是,典韦时机把握太到位了,吴三两已然无法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