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徐乐骑着马走在最前,李嫣然和柳青青二人的马车在中间,最后则是同样骑马的常威。
队伍沿着官道走出了数个时辰,此时,已是中午,早上的靡靡细雨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艳阳高照。
他们已然远离了嘉陵城数十里,但距离扬州还是有不短的距离。
徐乐估算了一下,以目前的速度,走走停停,起码还要再过七八日,才能抵达扬州。
实在太慢了。
徐乐眉头微皱,沉吟不语。
“喂,那谁,你过来。”突然,徐乐身后的马车中,巧儿掀开门帘探出头,冲着徐乐喊道。
徐乐瞥了她一眼,置若罔闻,假装没听见。
“喂,你这人,我家小姐叫你呢!”
徐乐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马背上,甚至闭上了眼睛。
巧儿见徐乐不理他,顿时气的小脸通红,磨着一口小银牙,恨不得扑上去把这家伙的肉给咬下来。
“你……”巧儿指着徐乐,正要发飙。
忽然,她眼珠儿一转,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朝着徐乐甜腻的道:“徐公子~徐葛格~徐少爷……”
一声声嗲到发腻的撒娇,让所有人都直起鸡皮疙瘩。
柳青青面色阴冷,悄然捏紧了拳头。
“打住打住,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滚蛋。”徐乐额头青筋直跳,狠狠瞪了巧儿一眼。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蠢丫头。
巧儿心里气的要死,面上却不得不带着讨好的笑容道:“我家小姐叫您呢,徐少爷。”
“知道了。”
徐乐揉了揉耳朵,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开口问道:“不知李小姐何事叫我?”
“还请公子上来说话。”马车里,传出一个柔柔的声音。
“上马车里?”徐乐有些犹豫,随即自嘲一笑,人家一个大姑娘都不顾忌,自己怕什么?
想到这里,他一手抓着马车,右脚跨了上去,就在他另一只脚即将跨上去的时候,从门帘里冷不丁的伸出了一只脚,试图绊住他。
徐乐眼眸一闪,迅速提脚,而后狠狠的踩了上去。
“啊!”
下一刻,马车里传出一阵尖叫。
正是巧儿的声音。
徐乐心中冷笑不已,蠢丫头,敢算计小爷,你还嫩了些。
“李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徐乐开口,一副惊讶的神情问道。
“没事。”
马车里,李嫣然回应了一句,同时瞪了巧儿一眼。
巧儿满脸通红,泪眼汪汪,痛苦的眨着眼睛,指了指门帘外徐乐的身影,又指了指的自己的脚,做出了一个救命的口型。
“你呀,活该。”
李嫣然哭笑不得,狠狠戳了巧儿的脑门一下,对门帘外的徐乐道:“徐公子,请进来吧。”
“好。”
徐乐掀开门帘,弯腰走了进去,脚下还不忘来回碾几下。
进了马车,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
马车内部布置的很是简洁,四周都放着红色的软垫,脚下是一块羊毛地毯以及几个背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徐乐抬起头,正好与坐在对面的李嫣然对视。
双方的眼神一触即离,徐乐看向了坐在门帘旁泪眼婆娑的巧儿,明知故问的笑道:“巧儿姑娘这是怎么了?”
“你……哼!”
巧儿气的咬牙切齿,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理他。
她自知理亏,没办法,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不过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她记下了!
徐乐见她这副忍气吞声的委屈模样,不由笑出了声,随即看向李嫣然问道:“不知小姐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徐公子放在所赋的赠别诗,实在是令人耳目一新。”李嫣然抿了抿嘴唇,她身为江南第一才女,诗词鉴赏能力自不必说。
原本她以为江南一带,年轻学子中,于诗词一道上最为出众的也就那寥寥几人。
可自从在城门口徐乐作出那一首《李城守之任徐州》之后,她心中便默默的再加了一个人。
甚至在她看来,徐乐的这首诗一出,哪怕是那几位大才子,也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这首诗,是绝对有资格成为传世之作的。
一个能做出这等诗词的人,甚至于音律一道上也有极深造诣的人,为何会被传成纨绔子弟,草包酒鬼呢?
正因好奇,她才不顾男女之别邀请徐乐登上马车,她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才学。
“李小姐过奖了……”徐乐开口,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小姐,依我看,那首诗就是他抄的,原作者还不知是何人呢。”报仇的时候到了,巧儿鄙视的看着徐乐,开口挑衅的道。
李嫣然刚要呵斥。
徐乐却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不错,的确是我抄的。”
啊?
李嫣然和巧儿都愣了。
尤其是巧儿,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徐乐,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的很是难受。
这剧情不对啊,不应该是这家伙被戳穿之后妄图狡辩,然后被本姑娘以三寸不烂之舌斩于马下么?
怎么他自己就这样承认了?
李嫣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苦笑道:“徐公子说笑了,巧儿性情顽劣,不懂事,还请公子不要与她计较。”
“小姐……我。”巧儿委屈的看着自家小姐,想要说些什么,却正好对上了李嫣然严厉的眼神,顿时闭上了嘴巴,低头不敢再说。
徐乐也苦笑不已。
自己说的是实话啊,这首诗的确是抄的,但这年头,好像越是实话,就越没有人相信。
徐乐也很无奈。
“徐公子。”
李嫣然伸手解开身旁的行囊,自其中拿出了一卷画轴,递给徐乐道:“贸然叫公子登车,是有两件事,其一是为了公子的诗,其二便是为了这幅画。”
“哦?”徐乐接过画轴,有些诧异。
“公子打开看看便知。”
见徐乐疑惑,李嫣然开口轻声道。
徐乐点点头,解开了画轴上系着的红绳子,将其摊开来。
画卷中,画着一个美人,正端坐在铜镜前,看样子,正在梳妆。
但不知为何,徐乐眉头微皱,总觉得这画有哪里不对劲。
他双眼微眯,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到底是没看出来那不对劲的地方。
“这幅画,名叫《对镜梳妆图》,我爹说,这副画中隐藏着一个秘密,事关我的身世,而且必须要在十八岁前解开,否则,我可能会有性命之危。但十余年来,我爹请了无数的画道大家,也没有一人能够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