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治听到了徐丽人说了那么久的顾徽，既觉得欣慰又遗憾。
欣慰只觉得灵儿在没有他的那几年也有母亲的关爱，长成了他刚见到时那么一副机灵活泼的模样。
遗憾却遗憾在，这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日子温馨又艰难，却全程都没有他的参与。
顾治突然问道。
“那时候，有人欺负你们吗？”
徐丽人微微一顿，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皇上话语中的那分寥落。
皇上向来都胸有成竹，语气中永远都充满着笃定与威严，何时有那么寥落的时候？
“……臣妾。”
【过的挺好的……】
“不用说了，朕懂！”
徐丽人那短暂的停歇让顾治自以为知道了真相。
对呀，后宫中的女人向来心思比谁都多，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妃子带着一个差点被他忘了的孩子，必然是要受尽白眼和嬉笑的。
这么一想，顾治只觉得心里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痛。
和顾徽初见时，对那孩子机灵又活泼性子的欢喜，都在此时化为了怜惜。
在那种环境之下，灵儿还能长成那样一副讨人喜欢的性子，这得受了多少白眼才能如此小心翼翼？
“是朕的错！”
“……皇上您没……”
“不必替朕开脱！”
顾治转过头来看着徐丽人，既带着些怜惜和更多的恨其不争。
“你这软绵绵的性子，得和灵儿受多少委屈！”
他的一切都是争来的，最看不惯这些不争的人！
一时之间，太上皇陛下的目光满是谴责。
徐丽人：“……”
【累了，毁灭吧！】
徐丽人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又被既遗憾又心虚的大猪蹄子认为是默认了。
他总觉得，以前那母女俩没有到他身边就算了，如今他既然知道了，便不能让她们俩再受从前那样的委屈。
徐丽人说了一个晚上，如今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睛一闭，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顾治却精神得不得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后来实在是睡不下去，让苏力得伺候的穿上的衣服，跑到了外面吩咐了一大串。
又到了如今府上的临时库房，看着这段时间在各地收集到的那些小玩意儿。
既有街上不值钱的风车和木雕的摆件，也有做工精美的金银首饰，玉器古玩，甚至还包括一些官员们孝敬上来的宝贝。
“出来这么久了，送点东西回去，也让那小丫头消消气！”
苏力得拿着一个册子跟在后面，尽心尽力的记录着。
却不料大猪蹄子大手一挥。
“都给灵儿送回去！哦……给皇帝匀点。”
顾衍：？？？
先不说收到礼物的顾徽和顾衍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这边的太上皇陛下又磨刀霍霍的看向了身边的人。
徐丽人再一次睡醒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而且还不是自然醒的，是被珍珠温柔的声音给叫了起来。
“娘娘你总算醒了，您昨日是累着了？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晚？”
珍珠递上去了一块热帕子，徐丽人眯着眼睛接了过来，仍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让珍珠都不由得笑道。
“娘娘您这么瞧着，可像是遇到了哪个妖精咳咳！”
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对，珍珠连忙咳了咳，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徐丽人十分无奈，“如今什么时辰了？”
“马上要用午膳了呢，皇上来看过您两次，看着您没醒，也让咱们不要打扰！”
【中午了……】
徐丽人无奈扶额，难不成是昨天那个噩梦做的太深入了，身子怎么这么虚……
她本来已经够无奈的了，偏偏珍珠还暗戳戳的来了一句。
“娘娘您身上哪里痛吗？要不要奴婢给您涂点药……腰那里……”
“没事！”
徐丽人黑着脸坐了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珍珠：“……哦。”
话语中竟然还有点遗憾。
徐丽人又扶了扶额，想着把人家太上皇陛下扔下自己睡着了，如今还让人等也不太好，她飞速的起来洗漱了一番，走向了冒着香气的地方。
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一般来说可以住下一个官员的全家还有多余。
可算上顾治带过来的那50多个伺候的人，其中包括厨子、太医和太医身边的小医童等等，还有徐丽人身边的有十多个一直跟着的宫女，和那几十个保护的侍卫们。
这将近100多个人住在里面，着实算不上有多宽敞。
就这儿还是大猪蹄子“轻车简行”了之后的结果。
徐丽人路过了一个又一个向她行礼的下人们，只觉得也怪不得这一路上一直会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了。
她到的时候，顾治已经坐在了房间里的一个凳子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徐丽人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书皮上包的是《资治通鉴》。
【皇上这一本《资治通鉴》看了有许久……】
“来了？”
顾治抬起头来看着徐丽人，十分自然地把手上的书给放在了桌子上，苏力得连忙收了起来。
他背着一只手走在了桌子的旁边，像是无意的道。
“正好朕也有些饿了，用膳吧！”
徐丽人笑着点了点头，又走到一旁净了手，珍珠走到她的旁边一边伺候着，还小声的说道。
“陛下处置了赵家的那两个姑娘，还斥责了赵大人。”
徐丽人微微一顿，看了看已经坐在位置上面的大猪蹄子，连忙走了过去。
坐在凳子上面的时候，徐丽人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大概是昨日在梦里梦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她记得，在刚刚入宫的时候，每一次皇上来她那里用膳，她总是站在那里伺候着夹两筷子装装样子，然后才被允许坐下的。
【是什么时候……连那点样子也不装了呢？】
“发什么呆呢，尝尝新鲜的红烧鱼。”
一块剃了刺的鱼肉干干净净的放在盘子上，被顾治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做完了这些，顾治又自己夹了一块，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浑然没有第一次给人夹菜的演技低谷的别扭。
徐丽人敛下了眼眸，极轻的应了一声。
“多谢陛下。”
听到这一句道谢，顾治微微抬起了眼眸，眼睛眯了眯。
【ps】
顾穆：哦，原来皇上只忘了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