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表现的大方,可顾治心中却是满满的不愉。
若顾徽真的是技不如人倒也罢了,他也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
可他这样一眼望去,其他的人做的策论没有一个比自家闺女好,凭什么要自家闺女排在他们的后面?
还什么压一压,未免折了福气。
是顾徽的就是顾徽的,他顾治的女儿,凭什么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顾治越想越觉得顾徽可怜,若不是有他这个老父亲在这里主持公道,灵儿指不定还被这些老狐狸给怎么压榨呢。
陆言良突然上前了一步。
“微臣认为,顾兰庭此次做的章最好,朝廷设置前三甲,便是为了排一个先后,得状元的自然该是最好的。”
苏阁老脸色有些不好了起来,皇上对他摆脸色也就罢了,陆言良又哪里来的这么大脸和他对着干。
他冷哼一声,似有所指的道。
“陆大人可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依他看这是陆言良这段时间太过顺了,甚至忘了如何谨小慎微。
陆言良好似没有听懂苏阁老的言外之意,只是飘飘然的站在原地,声音冷淡。
“能够被风吹倒的木头,也不必长起来了。”
顾治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看着陆言良。
“陆爱卿所说即是,自然是最好的那个人,才配得上状元的位置。”
想到几年前也曾经因为陆言良的状元犹豫过,顾治突然有些感慨。
虽说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明眼人都能够瞧得出来,顾兰庭所做的章却是最扣着主题,甚至能够直接拿出来用的。
与一些考子的夸夸其谈完全不同。
这样的章,凭什么不能够拿状元?
又岂是一句年纪还小就能够带过。
顾治又四周扫了一眼,点了点桌子上的试卷。
“诸位爱卿觉得,可有比顾兰庭写的更好的试卷?”
皇上都这样说了,众人自然不敢反驳,况且他们回忆了一下,却有另外写的好的考生。
可像顾兰庭这样有理有据,观点独特的,确实是找不出来。
众人心中有些疑惑,土地改革也才是这两年才开始兴起的。
许多不管事的贵族子弟更是不怎么了解,更别提接触不到机密的平民了,顾兰庭却对它知之甚详
况且那样独特鲜明的观点,不卑不亢的气度,又岂是普通的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瞧着众人都不出声,顾治点了点桌子,声音颇有些愉悦。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异议,那么这一次的状元,就点顾兰庭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
“皇上英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言良和徐子清二人也跟着行了一礼,看着坐在龙椅上颇为愉悦的顾治,心中直乐。
看来皇上也是个护短的。
既然状元的大局已定,也该要开始争一争榜眼和探花了。
守旧派和改革派的官员两三句话之间便是刀光剑影,争的不亦乐乎。
他们默认顾兰庭,改革派是觉得顾兰庭在试卷上写的内容对土地改革很有帮助,应当是自己这边的人。
守旧派是觉得顾兰庭年纪轻轻,身后又没有势力,更难得的是没有明显站队,这样的人方便拉拢。
可在其他的人选上,每一个派别都想把自己的人给顶上去,若不是在皇上的面前,恐怕早就已经打起来了。
又经过了长达两个时辰的争吵,每人都让了一步,把榜眼给了同样没有派别的韩少清。
顾治也只是在状元的问题上强制了一些,至于其他的名次都不如何去管,只是坐在上面看着热闹。
中途还把自家闺女的试卷前前后后的翻了三四遍,那是怎么看怎么欢喜。
直到快要用晚膳的时候,这群人才总算把结果给争了出来。
状元顾兰庭,榜眼韩少清,探花颜武。
这三个人中,除了第二名的榜眼韩少清出生于逍遥王府,其他两名竟然都是普通的“耕读世家。”
而韩少清在成为逍遥王的弟子之前,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出生而已。
这一场科举,可以算得上是平民阶层的伟大胜利。
众人争吵过后才发觉,这一次的进士,竟然让平民子弟占据了大半江山。
从前虽然也会出一两个平民状元,大部分名额却还是被世族官僚子弟给占着的,如今却为了他们的争吵
在朝堂上浸染了这么久的老狐狸,下意识抬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顾治。
官员们突然惊觉,他们是被皇上给耍了呀。
辛辛苦苦的吵了这么久,完全是给皇上做了嫁衣。
顾老狐狸治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乐呵呵的拿起了自己的印章。
“既然众爱卿已经商讨出来了,便这样发下去吧。”
啪嗒一声。
尘埃落定。
顾治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好呀好呀!”
这样的人才好收服呀。
那些官宦世族出生的人,把自己家族的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只有平民出生,没什么后台的人,更能安安心心的为朝廷办事,为百姓谋福。
消息发放下去之后,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阁老府便是这一次科举的胜利方,渊身为官僚子弟,却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改革派的那一方。
顾治更是最后时分亲自开口,将渊从30名拉到了第10名。
阁老这样的老臣能够这样的识时务,顾治也乐得在这一两个名次上面,给他一些好处。
京城外的白虎庄园里,陆言良悄悄的来访。
刚刚走进院子,便感觉有一个东西向他袭来,陆言良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摊开手一看,是一个圆滚滚的青苹果。
在阳光的照射下,倒是显得格外的憨态可掬。
顾徽乐呵呵的坐在了一棵树上,仍然还穿着一身男装,她靠在树丫上咬了一口苹果。
“陆大人便这样的放心给接住了,不怕是个暗器吗?”
陆言良低下头来微微一笑,把苹果好生的收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会是暗器。”
顾徽微微一顿,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陆言良,想到刚才这人是真的没一点防御的姿势,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
陆言良身为杀手头子,不可能真没这点警惕之心。